几样小菜,一壶小酒,也算合胃口,只是席间总觉得少些兴致。原是无话不说的姐妹,此时却自顾低头,安静进食。几口热酒下肚后,她才开始有些诉说的yu。
“姐姐可记得几十年前,七界疯传的‘两君失一,七剑斩尊’之说?”
那时她不过一个孩童,伴着无数奇异传说成长,却从未真正相信过。正如童话里的故事都是假的,她一直觉得自己活在人类的真实里。自从上次逃生,偶遇无名,外加这些日子亲见如此多不可思议之事,细想起来,虚幻间倒也透着几分真实。
“姐姐也是偶然读过书卷,确有记载:神族两君未归时,神尊无彦未能守职护七界,导致四神殿受损。先神君长玄唤出神剑七玄,欲罚之!之后,神族沉寂。”
“可是姐姐,这几十年里,我们不也活得安好?”
在她记忆里,人们一直安居乐业,直至那日山匪闯入……
“是啊,据说七界安稳是神族在守护。可这些年岁,人们似乎已忘记神族,却也不见七界动荡,反而循规蹈矩地运转。唯有几年前,鬼族突然昌盛,不过后来又莫名地沉寂下去。其实当时,爹爹也一直心怀疑问,暗里和我商讨过无数次,终未能悟出个道理。”
“不过一个局,让我们都无暇顾及其他,看不到界外之事。”她喃喃道出一句。
“什么界外之事?”轻兰立刻追问。
她忽然领悟到这话来自无彦,急忙解释:“我们不过一介凡人,岂能看透?这个世界有自己的宿命之轨,姐姐不必操心。”
“呵呵,想操心也力所不及。”
轻兰饮下一杯酒水,她也跟着一杯下肚。之后便是无关紧要的闲谈,说些小时候大家皆知的趣事。姐姐一直是最耀眼的那个,她一直模仿得好辛苦。当她决定不再模仿时,却被视为异类,喝了几十年的药汤,以求世界的安静。可无论如何,如今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的至爱。
那夜,空谷特别寂静。她独自躺在一卧居里,望着窗外月光轻照的山景,脑海里却不停翻飞着完全不同的景色残片。一会是艳阳高照,一会是大地干渴,一会是白云朵朵,一会又是晴空万里……天象千变万化间,她似乎沉睡又似乎清醒……
眼前总有个白衣女子在前面奔跑,她一直穷追不舍……从天界追入地狱,从盛夏追到寒冬……不记得女子的名字,也不知自己为何不肯放弃?仿若她的出生就是为了追随这女子……
“不要!”她猛地大喊。
仿佛追过几世,那女子前面突然无路可跑,只剩深不见底的悬崖。在女子纵身跳崖的瞬间,她冲过去想抓住那身躯,却捞得一手空无……唯剩一片——
“红羽?!”
望着手中那片轻飘的羽毛,她兴奋大喊:“无名!是红羽!”
睁眼那刻,看到姐姐迷惑的脸,她痴痴笑道:“呵呵,做梦!”
“确实是做梦的好天气。”
轻兰笑着敲她额间一记,踱步到窗边,轻轻合上窗门。原来窗外已是狂风暴雨,这山间的气候说变就变。
“可要加件被褥?”姐姐回身,笑问。
月光下,轻兰那一袭白裙,紧裹着完美的曲线,道不尽的风韵。她忽然觉得,姐姐不该是尘世的凡人。或者,前世……脑海里突然记起长玄那句问话:
“她们,到底谁是你爱徒的转世?”
神的爱徒?集天地之爱于一身……
“姐姐,可记得自己的前世?”
“又说傻话!睡吧。”
说着,轻兰从衣橱里拿出一床薄被,盖在她身上,而后移步离开,顺带掩上房门。她的世界又恢复孤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雨声,仿若低唱一首催眠曲。摊开右手,她望着掌心那片真实可见的红羽,暗暗念到:
姐姐,这不是梦!
几日后,她终于见到无名和神情自若的姜黎。轻兰似乎早有感应,在他们出现之前就准备好满满一桌美食。她傻傻地坐在他们中间,只顾开心地吃。
“呵呵,还是做人好,食之有味。”姜黎望着她,笑道。
“呵呵。做人不错!晃眼几十个春秋,该忘的皆忘掉。”她抬头傻笑一声。
无名静坐姜黎一侧,手握小酒一杯,却未曾动过。轻兰转望他一眼,细声道:“小女子自小习练烹饪之术,若能得王品尝并指点一二,实乃三生有幸。”
“你就赏个脸吧。”姜黎说着,夹过一块牛肉放到无名的碗中。
“姐姐烹饪的牛肉,可是凡间难得一品。”她附和道。
只见无名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手指夹起牛肉放入口中,顺带喝下一口烈酒。那举止神情,豪迈中带着野性,看得她有些痴愣,禁不住跟着拿杯痛饮。
“冷然和小念,如何有那本事翻动天界?”姜黎忽然沉下神色,问得认真。
“他们当然没那本事。”无名冷笑道,“你可还记得那些山贼?”
“记得!救她们那日我就觉得诡异。难道是?”
“本以为一群乌合之众,我收了便是!谁知他们出没无影,趁我四处寻觅踪迹时,反偷入妖魔之地,煽动那两小魔头。”无名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为父的无奈。
“如此多的诛神丹,如何得之?”姜黎追问。
“目前尚未查出。”
“神族相信是你所指示。”姜黎略微忧心地望他一眼。
“那又如何?摧毁天地的事,不都是本王指示?”
那张冷俊的脸重新布满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