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酮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发呆,眼珠子黑沉沉的,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我朝他抬抬手里的塑料袋,“我买了排骨,姜婶儿给了我一个大白萝卜,今晚我们萝卜炖排骨吃。”
任酮看我一眼,没出声。
我将排骨和萝卜放到一边的矮桌子上,去屋里换了衣服,穿上围裙,准备洗菜做饭。
任酮突然站起来,走到我对面,拖过小马扎,坐了下来。
他从我手里夺过刮皮刀和大白萝卜,沉默的削着白萝卜的皮。
削了五六片皮后,任酮低沉着声音,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出去。”
“嗯?”我怔了。
任酮抬头看看我,又低下头,手上继续着挂萝卜皮的工作,“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摆摊。”
“我养你。”过了几秒钟,任酮从嘴里蹦出三个字。
我没吭声,慢腾腾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提着那袋排骨,我拿着盆,去水龙头那里,背对着任酮洗排骨。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打在洗碗池边儿上,完全止不住。
任酮走到我身边,用袖子给我擦泪,把我紧紧抱在了怀里。他叹息几声,“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我没说话,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嗓子被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很长一段时间后,任酮摸摸我的头发,“今晚我做饭。”
我抬袖子擦脸,推开他,“你又不会排骨炖萝卜。”
“会,排骨和萝卜一起扔到锅里就行了。”任酮从一边的纸盒子里,抽出纸,擦我脸上的泪。
我躲了两下,本来已经停了的泪,又流了出来。
任酮抬抬眉毛,“这么委屈?”
“不是委屈。”我梗着脖子。
“不是委屈,为什么一直哭?”
我没回答他,推开他后,去洗手,准备切白萝卜做炖排骨。
任酮锲而不舍的追问我,“不是委屈,为什么哭?”
我闭紧嘴巴。
我掉泪,是因为他说他养我。这三个字,比我爱你更动人,尤其在这种落魄到极点的情况下。
任酮肯定知道我是感动的落泪,但恶趣味的故意逗我,想让我说出来。
直到排骨炖好,他才止了问话,和我一块儿摆碗筷,准备吃饭。
任酮恢复了胃口,不像之前猫吃食似的,吃的那么少。
我挺开心他能恢复胃口,也很开心他能想通。
我最开心的是,他说他养我。
这话我得好好记着,没事儿就拿出来想想,让自己美美。
饭后任酮抢着刷锅刷碗,让我一边儿呆着看电视,别影响他刷碗。
任酮刷好碗之后,坐到我旁边,搂住我的肩膀,手指头在我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这几天摆摊都算过什么?”任酮问我。
我把这两天给大妈们算命的事儿,捡着有趣的说了。然后,把刘小玉来找我算命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征求任酮的看法。
任酮“嗯?”了一声,故意装作不懂我的意思。
我皱眉,“刘小玉是中邪了,还是得病了?”
任酮摇头,“我没亲眼见过,不能胡乱下结论。”他在我肩膀上敲击了两下,“你不是派小鬼跟着了么?等看看小鬼回来怎么说。”
“这是我第一单挣钱的生意,一定得做成了,来个开张彩。”我握了握拳头。
任酮笑着俯下头,在我额头上用力亲了一下。
他说:“以后我看摊儿。”
“那我呢?我到处忽悠拉生意?”
“你,在一边呆着玩就行了。”
“那不行,那多没意思,我也要算命。”我抗议。
任酮很有兴致的和我斗嘴,“要不,我到你对面支个摊子,我们搞良性竞争。”
“那不神经病吗。”我别嘴,“而且,到时候肯定是你生意多,我这边喝西北风。”
任酮嘴角慢慢勾了起来,随后越勾越高,眼里也充斥了笑意。
他笑出了声,手握着我的后脖子,用力搓了两下,叹息着,“宁彩啊。”
我歪着脑袋,瞅着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幸好有我陪着你对不对?”
任酮否认,“我没想这么说。”
我推他一把,“别装了,你肯定是这么觉着的。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只要你不和我分手,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我都会陪着你。”
说着说着,我忍不住吹嘘起来,“这是我们老宁家的传统美德了。我和你说,想当年,我祖爷爷是个老地主,家大业大,看不上我祖奶奶。那个年代,都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祖奶奶这人按那时候的眼光看,属于非常猎奇那一类奇行种。她不顾家里阻拦,主动追求我祖爷爷,顶着闲言碎语的压力,连彩礼都没要,就进了我祖爷爷家。刚开始吧,我祖爷爷确实不怎么看的上她。但架不住她这人执拗,死缠着我祖爷爷,愣是让我祖爷爷把心放到了她身上。后头我祖爷爷做生意赔了钱,家里在我祖奶奶之前纳的两个姨太太都跑了,就剩我奶奶守着他。两人一块儿在街边卖豆腐,慢慢的又攒上了家财。我祖爷爷有钱之后,也再没娶什么姨太太,就守着我祖奶奶一个。”
“还有我外公外婆,也这样儿。”
“我爸妈吧,也是我妈主动的。据我妈说,我爸那会儿别提多冷酷了,放那就是十足十的冷酷大总裁啊。但我妈这人锲而不舍,终于将我爸追到手了。这不,就有了我。”
任酮叹息着摇头,“宁彩啊宁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