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接过那皱巴巴的字条一看,心头立时难抑的狂乱跳了跳,脸色却当即变得黑如锅底。
他抬头,怒意隐隐浮上眉梢,盯着她,眼神似藏了针芒一样尖锐,“小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莫问毫不退避的迎着他目光,柔声道,“三哥,这件事,我相不相信不要紧。不过,这张字条我是从慕晓枫手里拿到的。”
言下之意,你承不承认也不要紧;慕晓枫既然看过这张字条,心里便已然信了。即使不全信,也会暗中积极做好防备。
所以,若你真打算要去杀害慕少轩,那还不如赶紧打消念头就此收手。
张广当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但是,那件事他连自己母亲都没告诉,又怎么可能跟她坦白。
眼神一冷,哼了哼,“纯属子虚乌有。”
他语气十分不好,黑着脸眼中甚至也露了恼意。
君莫问心里原本还半信半疑的,瞧见他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忽然就福至心灵般明白过来。
三哥真打算暗中杀掉慕少轩。
一旦确定这个消息属实,君莫问手脚瞬间冰凉一片。
“三哥,”少女舔了舔干涸嘴唇,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心里还是冰凉冰凉的无法暖和起来,“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非要杀人与慕府为敌?
张广瞥了她一眼,黑着的脸似乎飘过一抹可疑的尴尬无奈红晕。
君莫问迟疑了一下,“如果三哥是因为我的事,才敌视慕府,我真的很抱歉;这事,是我连累了三哥。”
她这是变着法跟张广为之前宴会所受的折辱道歉,她明白张广爱护她的心情,不过这种心情……其实她宁可不要。
“与离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三哥你别再为了我做其他。”
这个其他,自然是暗指杀害慕少轩的事了。
虽然她明知张广想要暗杀慕少轩的理由,一定不是为了她,但是,她唯有装糊涂感动他,故意将一切往自己身上揽,才有可能让他开口讲实话。
要打消他杀人的念头,一定要从最根本上找出症结所在,才能解决根源。
果然,张广看见她一脸自责愧疚的模样,立时便道,“这不关你的事,我有其他非要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说完之后,张广脸色又迅速黑了一层,眼神立时涌出浓浓悔意。
他这是间接向她证实,自己确有暗杀慕少轩之心,而且还是非杀不可。
“三哥,”君莫问逼出他的实话,心里是惊一半喜一半,“我们张家所有人都是一体的,怎么会不关我的事?”
眼睛转了转,她露出恳求之色看着他,柔声道,“三哥到底有什么非要与慕府为敌不可的苦衷?”
张广掠她一眼,眉头皱紧,嘴巴也闭紧,显然没有开口与她坦白的打算。
“三哥若是相信我的话,不妨将苦衷说出来,也许我们共同参详之后能找到别的办法解决你为难之事?”
张广想起自己父亲,想起之前所受的种种训诫,看了看她,神情微微犹豫,不过紧闭着嘴巴仍旧不肯松口。
“三哥就算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父亲的眼光吗?”君莫问暗下叹气,要对自己的兄长软硬兼施来套话,真不是件轻松的事。
“父亲再三告诫我们切不可多树敌人,一定有他的道理在。”君莫问放轻了语调,满眼恳求的看着他,“其实三哥也明白,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如今慕府已然有了防备,你就算落定决心非要暗杀慕少轩,只怕最终也难以得手。”
“既然如此,三哥何不将苦衷说出来?多个人多个脑袋,兴许就能想出别的办法来呢?”
张广瞥了瞥她,他了解,她若不是真心想替自己解决麻烦;根本用不着在这跟他分析讲道理,而且依他对她的了解,这妹妹心里真是向着他,不到万不得已她应该也不会愿意将这事捅到父亲跟前去。
可是,那件事,他要怎么说出口?
难道他要对她说,他是为了拿到治疗子孙根的药丸被逼非杀慕少轩不可吗?
这种话,他怎么可能对她明说。
张广看了她一眼,便撇过头去。
君莫问看到那眼神,心里不禁大大吃了一惊。那眼神里,竟然有犹豫尴尬无奈愤恨种种情绪。
想了想,君莫问决定还是暂时先不逼问他了。
“三哥,这事先不急,你可以考虑考虑再决定。”
决定是对她坦白说实话,还是决定不计后果一定要将慕少轩暗杀不可。
其实话说到这份上,她相信以他的本性,该不会还执意非要暗杀慕少轩不可了。
若明知对方有了防范,还非伸出脖子拱个脑袋过去,那跟傻子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到底他有什么苦衷,这事还真需要给点时间他适应考虑一下。
君莫问觉得,今天他的奇怪反应或许可以告诉慕晓枫,她猜不出其中原因,说不定慕晓枫可以呢。
她打心底里不愿意张氏一脉与慕氏一族为敌。
为敌,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最终便宜的还是别人。
“三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说完,君莫问就站起身来,出去的时候,似是大意忘了,而将那张皱巴巴的字条落在了偏厅里。
张广在她走后,拾起那字条紧紧捏在手里,冷光闪烁的盯了半天,眼神仍旧夹杂着挣扎犹豫。
“小妹这是借此告诉我,不会将这事告诉父亲?”
君莫问回到她自己的院子,立时便给慕晓枫写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