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边喊边向吴芬这边扑过来。
吴芬不顾身上可怖的伤口,站起身急忙闪人,外面传来一阵铁棍敲在门页上的声音,接着是一个粗重地吼声:“安静!安静!”
探过头往外瞧,只看到一个光亮的秃顶,跟龙福寺的龙主持那个西瓜头有些相似,龙福寺?吴芬惊喜,以为自己想起来了,连忙聚集全部精力去回忆,结果还是一片空白。
“梦丽,你今天吃饭了嘛?”感觉肚子里食虫在作祟,吴芬低垂着头,奇怪她脸上出现的羞涩感,刚刚还张牙五爪想扑腾自己的人,这会听到那声音却似丢了魂般。
“她在作梦,别吵醒她。”上铺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真正的午夜惊魂啊,吴芬呆愣地掉过头,盯着上铺那个人。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没有下半身,从腰肢处似被刀整齐地切割开来,上面没有任何衣饰物品遮掩,就这样暴露在吴芬的视眼中。
“害怕吧。我刚开始看到这样的自己,也是你这样的神情,不过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还是那个如同地狱里传出来的声音,血腥味混合着腐臭充斥在空气中,让吴芬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前辈,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吴芬能感觉自己上牙碰下齿时的颤抖,身上的鞭伤夹杂着冷汗,如同掉进了辣椒水池般,又烧又痛。
只见一双血红的眼眸转了转,“我当然知道,这里以前是我精心设计的,每一个房间,每一根栅栏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我在这里呆了四十年,以前关得是战场上俘虏过来的敌军,现在关得都是些没权没势的穷人。”
老人视线里没有吴芬,只是盯着斑驳的天花板,干燥的唇皮轻启,声音轻缓地跟吴芬聊起以前的往事来。
原来这里地处松阳县境内,六十年前,这个监牢还是个菜市口,经常有犯人在这里被处决。
老人叫刘连,那会还很年轻,花骨朵一般的年轻,曾上过几年私塾,喜好刺绣。
由于家族世代都是刽子手,到她父亲这一代时,是第十六代。当时生活水平低下,穷人家靠天吃饭,遇上大旱时,根本养不起家中的儿女,便纷纷将孩子租给地主,做为廉价的劳动力。而地主家境殷实,大多数以利益来算人头,对于这些小孩子,更是不断加重他们的劳动强度,延长劳动时间,以期榨取更多的利润来。
刘连生xìng_ài打抱不平,看到这副景象,便自发地帮助那些穷苦孩子逃离地主的剥削,还将他们一一收养过来。因为这件事情,刘父多番劝阻无果,眼看坐吃山空,只得四处接任务做。
因为读书识字,刘连又出生小康之家,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头,更是不能体会父亲的艰辛,只是一味地救济那些贫穷人家。
刘父见劝不动女儿,只能听之任之,家里人口众多,要吃饭的人很多,能做活的却少,整个重担都压在了刘父的肩上。
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次刘父依令处决了一个商人,遭到对方家人的报复后一命呜呼了。
待刘连得知父亲的消息时,已是家中断粮的第三日了。柔弱的刘连直到那时才清醒地认识到,是自己不自量力的爱心害死了父亲。
之后,刘连狠下了心肠,将大部分的孩子送回他们的父母身边,只留下了两个孤儿。
十六年来,靠着炉火纯青的绣技,刘连养活了三个人,直到战乱时,又亲手将两个孩子送往了部队。
说到这里,故事嘎然而止,吴芬意由味尽地问道:“后来呢?”
刘连老人脸上闪过挣扎和痛楚,“后来我也上了战场,不是去打仗,是去收尸的。我的那两个孩子死得惨啊,他们到我身边时,还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由于死了父母,就被地主家拴起来作狗溜。我那时才二十岁,刚死了未婚夫,也歇了再嫁的念头,遇到他们两个人就有当自己孩子养的想法。所以在父亲去世以后,我没日没夜地念绣技,不停地接绣活,攒钱将这两个小子送去读书,就是希望他们有成龙的一天。”
“可惜战火无情,夺去了他们年轻的生命。作为军人的母亲,你曾用行动来支持他们的理想,即使他们壮志未酬身先死,但你即使悲痛,也要笑着流泪,为他们感到骄傲自豪。因为,为国而战,保卫国土,是他们军人的宿命。”吴芬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位老人,说真的,作为自己这一代,能生在和平年间,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刘连老人似在赞同吴芬的观点,又似乎在说服她自己,“所以我后来成了这个监狱的狱警,十年如一日地守护在这里,看着他从公家的监牢,经历搬迁,遗弃,最后被沦为犯罪分子的武器。”
原来这里被空置后,又因地处僻静,被一些不法分子钻了空子,给利用起来干些违法的事情。
难怪外面的那些走来走去的看守员身穿便服,行为猖狂,敢大大咧咧地在这封闭之地来去自如。
“你明天就可以出去了,不过今天晚上有盛宴款待你,小姑娘,你要受不了的话,干脆用力撞那根柱子,毕竟人晕着痛感也是麻木的。”
吴芬不知为何,听到“盛宴”两个字就打了个哆嗦,“老奶奶,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嘛?”
“哼,说了是犯罪分子,那抓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嘛,你这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