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一愣，苏婉凝没有想到儿子对那日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
其实，永扬这孩子一向聪明，虽然才两岁多，可记忆力却是极好的，对许多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别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怕是没有他这脑子。
尤其是那日的事情，永扬更是记得清楚。
他记得他的父王冲着他最爱的母妃吼，那么大的声音，那么恐怖的表情.
苏婉凝根本没有想让孩子记得这些事。
她不过是想借两个孩子让司徒轩反省一下而已，结果现在没能让司徒轩反省，却是自己先反省起来。
她自小就不知道有爹是什么感觉，苏固对她半分疼爱都没有。
所以，她不希望儿子也感受不到爹爹的疼爱，那样的人生终究是不完整的。
因此，她意识到她跟司徒轩再怎么吵，都不该当着孩子的面。
想了想，笑道：“扬儿，母妃刚刚逗你玩呢，其实你父王是很疼你的，他很想你，你过去让父王抱抱好不好？”
永扬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甜甜的唤了一声父王。
他虽然调皮的很，可却是最听话的孩子。
苏婉凝说什么，他从没有不听的时候。
司徒轩俯身抱住儿子，两个儿子一手一个。
小儿子见了哥哥，还乐呵呵的抓着哥哥的手笑，又凑过去在哥哥脸上亲了一口，口水一点不落的全抹在了哥哥脸上。
永扬睁大了眼睛看着傻笑的弟弟，为什么要把口水抹在他脸上，而不是抹在父王脸上。
见此，苏婉凝也忍不住一笑，对永扬道：“扬儿，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呢。”
还记得当初从边关回去才见到这孩子时，这孩子就抹了她一脸口水，一个劲的傻乐，跟永恪现在的模样基本差不多。
只不过这孩子的性子，明显要比永恪跳脱许多。
没多久，丫鬟传了午膳来。
永恪被奶娘抱去喂奶了，永扬自个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想吃什么便夹什么，一个人吃的甚是欢快。
苏婉凝对他的教育一直很宽松，任他自由成长。
再加上这些日子，他跟那些孩子一起玩，独立能力更是强了许多，吃饭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大人操心。
苏婉凝挣扎着要下床，司徒轩却是急忙拦住她道：“你刚刚醒，身子还弱，不要乱动，想吃什么我喂给你好不好。”
她别过脸去不答话，根本不想回应他的好。
他却早已熟练的夹好了她喜欢的菜，递到她嘴边，一点点的喂着她吃。
用过膳以后，永扬便乖乖的去午睡了。
司徒轩脱掉外衣，耍赖的上了榻，紧紧抱住她不放，柔声道：“这几日，我哪也不去，就在府中陪你好不好？”
马上就是新年了，司徒昇那边没有什么动作，开始休养生息，更何况这几日大雪纷飞，仗根本没法打。
所以，这个新年应该会处于休战的状态。
他已经将军中的事情都安排好，打算这些日子什么也不做，好好的陪陪她，照顾她。
成亲这么久，除了最初的那段日子是安稳的，其实两人根本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于此，他是愧疚的。
转了转眼眸，苏婉凝静静的看着头顶的纱帐，“我不需要你陪，等过些日子我好些了，便带着儿子走，只是我不想在儿子面前跟你吵，不想让孩子受到影响。”
“凝儿。”
无奈的叹了口气，手臂的力量又紧了几分。
“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可是我真的很怕你知道吗？”
他低头在她耳边耐心的说道：“我司徒轩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怕，可就怕失去你，你是我唯一的软肋，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到那封信，手都是抖的。”
自小出生在皇家，什么腥风血雨没有经历过，还过了十年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可曾怕过。
然而，自从她住进他心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也有了软肋，那个软肋便是她。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怕会失去她，才会口不择言。
与她成亲这么久，开始的时候，他还是那样清冷的一个人，在她面前也会自持皇子的身份。
可是后来，两人经历了那么多。
她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奋不顾身，甚至不惜千里，抛下儿子，去边关找他。
从那时起，他便再也舍不得斥责她一句。
她刁蛮任性也好，蛮不讲理，喜欢胡闹也罢，他的女人他宠，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可是这次却是真的慌了。
他不敢想象失去她会怎样。
当时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后来看到她平安回来，紧绷的心弦瞬间放松下来，只是情绪却是控制不住了。
其实，现在想想他也明白，她做这么多，也只是想要与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想要替他减少一些负担，想要跟他一起为孩子们挣一个安稳的未来。
如果没有战争，她或许会躲在他身后，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安心做一个小女人。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罢了。
苏婉凝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心中几许颤动。
她又何尝不知道，他这次的失控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她也怕过，怕再也见不到他，见不到儿子。
无欲则刚，无畏则不惧。
若是放在以前，她也不会怕，只是她现在有了牵挂，不能不怕。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