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生洗了个澡,换了家居服,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满脸子想的都是沈存希,不管她有多么恨他,在他不顾自身安危朝她扑过来时,她对他的恨意就没有之前那样浓烈了。
思及此,她翻身坐起来,匆匆下床,一瘸一拐的进了更衣室。不一会儿,她从更衣室出来,身上穿着一套粉色的运动服。
她走出卧室,刚走到缓步台,就听见外面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几秒钟之后,贺东辰疲惫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抬头就看见了她,“雪生,这么晚了还出去?”
看见他,贺雪生心里沸腾的情绪,像是被一盆冰冷的水兜头浇下,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她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出去。”
说完,她准备转身回房,贺东辰却叫住了她,他定定地望着她缠着纱布的腿,“你的伤势怎么样?”
“没事,就是扭伤了,过几天就会好。”贺雪生说。
贺东辰点了点头,朝她招了招手,“既然睡不着,那就下来陪我坐会儿,忙了一晚,还没吃上东西。”
贺雪生知道他一直在替她善后,祸是她闯的,却要他来承担后果。佰汇广场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想来贺乐内部的董事都坐不住吧,刚才靳向南送她回来时,她还听见有董事打电话来问靳向南的意思。
他们一定会向哥哥施压,或撤换百货公司的负责人,最轻的处罚,也要降她的职。
哥哥既要应付媒体,还要应付董事们,为了她这个妹妹,他也是劳心劳力,身心疲惫了。
她心里并不好受,在佰汇广场面临着开业至今最大的危机的情况下,她现在最应该想的是怎么化解这场危机,可是从刚刚开始,她满心满脑都被沈存希占据,压根没有想过要怎么去化解这场危机。
贺雪生,都说吃一堑长一智,难道你还没有学乖吗?
贺雪生慢慢走下去,先给贺东辰泡了杯燕麦牛奶,然后去厨房给他煮水饺。贺东辰端着牛奶杯,看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他突然问道:“沈存希怎么样了?”
“情况很严重,转盘砸下来,连内脏都震出了血,尾椎骨受了重创,不知道……”贺雪生说不下去了,是她的疏忽,千防万防,还是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贺东辰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轻声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还没有找回你的心,他不会让自己有事。”
贺雪生下饺子的手一顿,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熏的,眼眶湿润起来。她从未想过,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他会扑过来救她。
曾经,他在她心里是一个冷血、无情、自私的男人,他置她和孩子于不顾,甚至可以冰冷的叫她们去死,不要再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可是现在,他把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她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那令人憎恨的模样,他深情的凝视,默然不语的接受她的冷遇,甚至是扑向她时的无悔,都让她原本那个世界轰然坍塌了。
她已然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贺东辰看见她站在那里发呆,锅里煮沸了,水没了出来,她都没有发现。他叹息一声,她要还和他说,她一点都没有动摇,打死他都不信!
他直起身走过去,往锅里放了点冷水,然后把火关小,他看着水饺在沸腾的水里翻滚,淡淡道:“你要实在担心,等会儿吃完饺子,我送你去医院。”
贺雪生诧异地望着他,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贺东辰唇角微勾,“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贺雪生心里有些窘迫,她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她拿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饺子,又放了一勺凉水进去,听说这样煮出来的饺子皮才不会烂掉,她说:“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很不争气?”
“为什么这么说?”贺东辰喝完杯里的牛奶,贺雪生顺手接过去放在水龙头下洗,她摇了摇头,心情太复杂了,她无法向他解释。
贺东辰见状,也没有再追问,他相信,雪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相信,有时候真爱能冲破一切阻碍。
沈存希今晚的舍命相救,虽然还不足以抵消他六年多前所犯下的错误,但是已经足以让他看见他对雪生的深沉爱意。
沈存希与靳向南,都是不错的人选,他没有刻意要支持谁,因为只要雪生喜欢,谁都可以成为他的妹夫。
吃完饺子,贺东辰送贺雪生去医院,她的脚受伤了,行动不方便。贺东辰一直将她抱到重症监护室外面,才把她放了下来。
重症监护室的门上有一扇小玻璃窗,能够清楚地看见监护室里面的情形,沈存希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仪器,显示着他的生命特征很平和。
而病床边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无菌服坐在那里,侧脸姣美。
贺雪生看到那个女人时,瞳孔微微紧缩,连清雨会出现在这里,她一点都不意外,但是有她的地方,她绝对不想待。
她正想着,就见连清雨站起来,好像是探视时间到了,她连忙猫着腰,朝贺东辰招了招手,贺东辰瞧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连忙走过来,贺雪生撑着他伸来的手,快步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两人走离重症监护室,躲在了一个病房门前,随即看到连清雨从里面出来。连清雨边接电话边向外面走去,贺雪生轻轻松了口气。
贺东辰被她拽着一起躲起来,他不解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