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杨老爷子此时咳嗽了一声,发话道,“甭扯闲话了!老二的事儿,还没个信呢,说正事吧。”
见老头子发了话,郑氏便也闭了嘴,耷拉着眼皮定在那里。
杨长生原就挂心着小弟的事儿,听老爹如此说道,便也跟着点头,“究竟事情是个怎样?我还没来得及听过哩——”
杨老爷子走到炕沿上坐下,低着个头默了一瞬,才褶着张脸道,“说是回来的路上,碰上一伙子人起了冲突,两边正动着手的时候,就被几个官差给拿了。”
杨长生低着头听着,也没说话,老爷子说的,其实跟吴氏刚才在院里喊的那一句差不多,也没有道出个啥更具体的来。
杨老爷子见他那样儿,当即就皱了眉头,眼瞧着这大儿子日日出门去做着生意,咋还是这一副闷性子没改,没个长进,难不成平时,还真都是让儿媳妇在当家。
“大过年的,谁也没想到家里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你作为长子,咋地也该拿出个主意来啊——”杨老爷子吐了一口烟,看着大儿子问道。
杨长生听了这话,抬起头看了老爷子一眼,嘴唇掀动了两下,又低了头,他是想着,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呢,咋拿主意啊?
“你倒是说话啊——,咋说都是你亲生的兄弟,这一出了事儿,也不能撂下不管吧。”迟不见长子出声,杨老爷子便黑着脸,沉了声催促道。
“爹说的那是啥话?我啥时候说过不管老二了?只不过,事情还没整个明白,我这心里头也没个主意啊?”这回杨长生倒是没再沉默,立即开了口说道。
话刚说完,却听炕上一直定着的郑氏哼了一声,“还有啥没弄清楚的?我这耳聋眼花的都听明白了,就是你弟弟跟人打了架,被官差拿了。你现在要想的,就是咋样把你弟弟,给从牢里头弄出来!这般推诿着不给话,难不成是要回去跟那娘们讨过主意,才敢言语?我看你就是被那贱人迷住心窍了,堂堂一个大男人,成天整的跟个吃软饭的似的,啥话都不敢吭声——”
话里很是难听,几乎是没明着骂杨长生是个怕媳妇的软蛋了,杨长生当即就胀红了脸,盯着自个儿老娘满眼的错愕和失望,咋就啥时候,不管出了啥事,都能往王氏身上掰扯哩?
转眼看了下杨老爷子,坐在那里半个字都没发声,显然是认同着郑氏的说法。
“你也别怪你娘说话狠了,她也是一心为了你好,又被你弟弟的事情急了神。不管咋说,你是咱家的老大,就该扛起一家子的责任,别整日里闷着声不吭气,该你拿主意的时候,就得站出来给个话。”许是瞧着大儿子面色不好,杨老爷子想了想,还是抬起头说了几句,既是给个安抚,也是提醒一下。
杨长生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反正很复杂,似有些失望,又有些气恼,但终究还是想着小弟的事情重要,点了头回道,“今儿个天已经晚了,我明儿个一早就赶去县衙打听打听。总要听听官衙那边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才好想了辙子来解决事情——”
杨老爷子听着,半晌点点头,“嗯——,你这么办也没错。”
接着,也沉默了没话,见此情形,杨长生便站起了身,准备回屋,“那我就先回去了,爹娘,你们二老就早点歇着吧,等明儿个一有了信,我再来跟你们说。”
杨老爷子点头没有意见,想想又喊住了杨长生说道,“最好是能使几个钱,进去牢里见一见老二,也听听他是咋说的?”
杨长生停住脚步,听完了点点头,便又转身出去了,身后传来郑氏有些尖酸嘶吼的声音。
“该花的钱,别抠索了,那是你亲弟弟。甭被那个女人吹吹耳边风,就舍不得往外掏了。咋地也要分清楚里外才是——”
杨长生听着话音,也没站住脚步,那脚下加大的步伐,透着股不耐烦的意思。
回到屋里,孩子们都在炕上坐着,许是知道家里出了事,一个个都挺乖的,安安静静的也不出声。
王氏正在弯着腰,往洞里添着柴火,见他进来了,便抬起头问了句,“爹找你去,是为了啥事儿啊?”
“就是老二的事情,爹找我过去,拿个章程。”杨长生站着回答了王氏的询问,又想到方才郑氏的掰扯,面上便有些不自然,默了片刻说道,“老二媳妇呢?有没有问出点啥来?”
“被我劝回屋去了。哭哭咧咧的大半天,也没把事儿说个清楚,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再问也问不出个啥来了!”王氏站起身说道。
又见丈夫立在那里不动弹,便又拉了他过来说道,“你也来炕上坐着吧,刚添了柴,已经有点热乎气了。咱坐着好好说——”
杨长生也没反对,由着王氏给他脱了鞋,又塞上了炕,夫妻两这才坐着说起了话,王氏便将方才从吴氏嘴里问出的那些情况,告知了自个儿男人。
事情听来其实并不复杂,就是今儿个杨长林陪着媳妇孩子,从吴氏娘家回来的路上,碰上了一伙子人,不知咋地就起了冲突,然后,杨长林一人对六个,两边打了起来,又正好被路过办差的衙役抓了个正着,将那一群打架斗殴的人,都锁上带走了。
吴氏所述的也就这么多,至于个中详细情况,例如为何会起了冲突,又怎么被官差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