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极北有处冰海,不知仙子可有去过?”夕梧问得甚是随意,我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如实道,“去过,那方地界一直被橘红的光芒笼罩着,诡异得很。[t]”
我喜欢游历,凡界的海陆我几乎都走过一遍,他这个问题倒还真问对人了。
夕梧先是怔了怔,“以你的仙力,真能进到那橘红光芒所在?”
我体谅他不懂得人情事故,一句话说得太过实诚就有些伤人了。不过那时我也真的不是凭借自身力量前去查看的,商珞一直以结界护着我。
我尴尬的补充道,“的确借助了他人之力的。”而后又带过此类话题,接着道,“不知那地方对夕梧仙上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夕梧束手站在我前方不远,听得我这话,明媚的眼眸沉寂一会,许久没有言语,仅是看着屋门处泄露的一缕阳光,沉默着。
我心下的揣测接踵而来,觉得他极为可疑。就当我准备说两句话缓和气氛的时候,蓦的记忆起我同墨?初见时的情形。
彼时我以为墨?是一介鬼魅,忍了内心的忌惮和他搭讪,为的就是探听一下冥界的事。如今位置掉了个,我变作了被搭讪询问凡界的那一方,依他初时那番失态的模样,谁又知道他心中是否亦有不愿意被人触碰的地方?
我一直奉承少管闲事的行事作风。今日内心黑暗了一瞬,提防人提防得过了些,不由想将他弄清楚,来释了心中的怀疑。将事情想复杂了,反倒将自己卷进不相干的事中烦恼。
这事其实也简单,他若别有企图,我只听从墨?所言跟着沐易便好,陌?山中除却我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我自己谨慎点,还不至于能将自己置于险境的。我如今是有师门的人了,不比独身的时候,事事需得将前因后果想个透彻,以备万一。
我朝夕梧拱了拱手,略俯身真诚道,“茶昕失言了,望得仙上不要介怀,仙上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关于冰海的事,我必当知无不言的。”
夕梧再默一会,“我怎的没见过女子如你这般行礼的?”
“……”
他愈伤的能力委实精湛。
我在凡界厮混时,皆是扮的男装,久而久之,举止便有了男子的气度,少了女子的娇羞。
实则女子也是有这般行礼的,只是夕梧见得女子大多性情温和,也就见惯了女子中规中矩的福身行礼。譬如梨花小妖,她就是以拍肩作为一种礼貌性的招呼的。
“恩……那橘色光芒可有很强烈?将整个冰海都笼了么?”
我思索一会,答道,“橘色中透着一股灰白的混沌之气,不甚强烈,至于冰海……光芒好像仅仅占了它小半。”
夕梧眉头几不可查的拧了一下,我心中叹息一声,只盼他的遭遇不要太过于凄凉,不过依他这样的性子,应该也没能凄凉到哪里去的。
他问得了想知道的答案,此后也不再那么纠缠不休了,浅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后很是利落的走了。
我将他送到门口,待他离开后,略送一口气的走到湖边,折下一节新发的枝条,捏在手中打量,脑海一边自发的回想月衍口诀。
近来,我随时随地都能想起念月衍口诀几遍,这似乎都成了我一种习惯了。
湖面上有层层涟漪荡开,蔓延到我这边,我起初自眼角余光看见湖面涟漪也没觉得有什么,但过一会又听得湖那方传来“噗通”一声轻响,湖面荡得更热闹些了。
我将目光移到湖那边,沫凉正微笑着看着这方,我一怔,便见得她乘风踏水而来,站在我不远处的湖面上,“你现下倒是愈发喜欢出神了。”
我上前了些,距水面仅仅一步之隔,浅笑着行了一礼道,“殿下。”
沫凉捋了捋额前的发,“你已是墨?尊神的徒弟,身份较之前有了极大的不同,又何须再同我说些客套话?”
我心思顿了顿,最终只是回以一个微笑。
听万漠轩说,沫凉的婚事定在下月的十二,此次同万漠轩一齐出来游玩,若是时间长的话,干脆就在先去天族吃了喜酒才走。
我先前因为身份低微,没有一份正式的请帖,但此时此刻沫凉含笑亲手将那一片红的耀眼的喜帖递向我时,我忽然觉得我若能不来参加她的婚宴还好些。
我不想见她强颜欢笑的模样。
“之前不能邀请你,是怕你为难……”说及此顿了顿,“你若是得空,不妨来凑个热闹,你其实蛮爱热闹的罢?”
沫凉一直带着笑,我也只得随着她装着轻松。“我想此次答应万师兄出来一齐游历,他就打算着让我们先去你的婚宴再回山吧。”
“呵呵,那是最好的了。”
我应和着笑笑,不知晓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瞧了瞧晃荡的湖水,松手随意的将摘下的枝叶丢在水面上。
沫凉又开口道,“对了,你可有去我父君亲建的西凉园?”
“是布有混沌阵的那个么?我有去过的。”枝条被细小的涟漪带动着飘离岸边,“那里的茶水不错,我有幸喝过两杯,一杯兑了些酒,另一杯解酒,真真浪费了这等奇物。”
“喝过两杯?那万花的仙灵,十年才能凝一小杯的,我昨晨去那坐过一会,壶中仅剩最后一杯罢了,呵呵,之前就知道你酒量浅,难道醉得连这个都记不住了。”
在陌?山上的时候,我最初与沫凉是萍水相逢的,那时我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在山上一些地方遇见她也能同她说些话,有一回正是她提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