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山谷里,秦军正在奔跑着,飞速通过,忽然,头顶上轰隆作响,惶然间一抬头,无数的飞石滚下来——
山谷里顿时炸开了锅,马的嘶叫声,人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在尘土飞扬中到处是抱头鼠窜的秦兵,无处可躲,只能任由飞石倾砸!满眼不是石头,就是血肉横飞!
无数的士兵从山谷中跑出来,跌跌撞撞,丢盔弃甲;而那两头,山谷上,连滚带爬的,也是自己的手下。秦阶望着面前飞尘漫天的峡谷,绷着一张铁青的脸,仿佛连刀都砍不进去。
终于,山谷内消停了。
“报!”士兵跑过来,头盔都歪了,一边扶正,一边说:“将军,山谷里的路已经被飞石堵住了……”
“统计一下,伤亡多少?”秦虎吩咐左右。
片刻,回报,粗略统计,伤亡近三万。
秦阶站在山谷前默然片刻,狠声道:“打扫山谷通道,继续前进!”
我今天就是要看看,你要灭我多少兵马在谷里!
谷顶上,沐军将领在喊话:“主帅有令,石头丢完,火速撤回大本营!”
通州城内,满屋的将军坐着。
安王默然地望着杯中的茶,那一盅白瓷中的浅绿,像极了苍灵渡的江水。
“爹,我们可以发兵了,此时不动,更待何时?”肃淳请禀。
淮王府内,王妃跪在堂上,所有的文官都跪在院子里。
淮王坐在正堂椅子上,面色沉郁。
终于,他发话了:“你们以为,我真的不想救沐家军?”
“我得让秦阶知道厉害,也得让沐家军领我的情,要让他们双方都知道,没有我淮王,他们就得两败俱伤。必须在沐家军败一次的时候,必须在秦阶无法收场,盼着我出现的时候,我才能发令,让他们两边都解脱……到那个时候,我才是救世主!”淮王说:“从此后,依旧是平衡,但绝不会是从前,他们都必须对我俯首帖耳,而不是各有居心!他们必须知道,没有我淮王,他们中的一方就不可能存在!我留下了他们两方,他们两方就都得对我感激涕零!”
淮王妃缓缓地低下头去。
众文官听得他如此说,也都慢慢地退下了。
“我要看看,安王会怎么办。”淮王轻轻地拉起淮王妃:“他若是不出兵,或者出兵来救沐家军,就可以证明,沐广驰这次被捉,或者已经跟他达成了某种协议。如果他出兵来进犯,我必然令秦阶共同御敌。我拖这么久,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看沐广驰到底有没有背叛我……”
“有些肉,是必须要割的,虽然痛,却可以免了日后腐蚀其他部位。”淮王的话里,透出浓浓的阴狠:“秦阶打不过沐家军,沐家军让他重创又何妨?他有的是钱,可以重新招募兵勇。淮南地广人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我都想过。”
“但是沐家军不败,我绝不发令停战!”淮王小而圆的眼睛里,满是寒光。“我必须保证,沐广驰是死心塌地跟着我的。”
“你别只记挂着沐清尘,”淮王看着王妃,凛声道:“如果他对你不是死心塌地,娶了依琳,你更加焦心。”
“妇人之见!”淮王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报!秦阶又输了!”许是有些兴奋,士兵的嘴出奇地快:“沐家军在山谷里就地取材,用石头再次伏击了秦军。秦军从两侧上山谷的兵丁两万,跟沐家军谷顶埋伏的两万人马短枪相接,沐家军不但歼了全部,而且用飞石阻断了谷底通道。”歇了口气,又一句接着一句,跟着不停地禀告起来:“秦军损失人马三万,沐家军伤亡六千有余。现沐家军已经全部撤回大营,秦阶正清扫通道,势要强进山谷,直逼苍灵渡。”
“估计秦阶清理通道需要多久?”安王端起了茶杯。
“只要挪开石头,能够通行便可,最多一个时辰。”士兵回:“秦阶大军预备边清理通道边进发。”
安王缓缓地站起身,说:“出兵。”
刺竹刚要开口说话,安王犀利的眼光已经射了过来,威严不容他抗拒:“刺竹打头阵。”
“将军!”士兵急匆匆冲进大帐:“对岸有动作!”
沐广驰与清尘对视一眼,脸色微变,问道:“什么动作?”
“兵丁正在登船,岸边的十六艘大船都准备起锚。”士兵回答。
沐广驰默然了。
清尘斜一眼宣恕,却看见他正在喂鸽子,于是走过去,一把抓起鸽子,说:“马上飞鸽传书给淮王,说安王出兵来犯!”
“远水救不了近火。”宣恕慢悠悠地说。
清尘的嘴角狠狠地抿着,稍稍一抽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说:“我去对付!”
“你要多少人马?”沐广驰一把扯住他胳膊。
清尘回头:“二十人,能开动一艘船就行。”
“清尘……”沐广驰还在喊,清尘已经跑得没影了。
沐广驰想追出去,在秦阶大军随时可能到来的关键时刻,身为主帅又不能离开中军大帐,他不知道清尘意欲何为,只担心清尘带的人少有危险,当下急得团团转。
“莫想了,”宣恕淡然道:“一切自有天意。”
沐广驰一愣,徐徐地坐了下来。
安王站在帅船的船头,望着对岸。身后,十六艘大船一字排开,在宽阔的江面上缓缓进发。
刺竹和肃淳站在安王的身后,肃淳激动得摩拳擦掌,刺竹却按着刀柄,一脸心事。
忽然,对面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