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灼醒过来,传来阿紫,吩咐她替自己办件事,然后便做模做样地让身前的婢女去通传了公孙瑾。
红烛还在燃着,梁灼手里拿着一枚青铜坠,这是刚才梁灼扑到梁子雄怀里时,他偷偷塞给她的。可是父王临终前为什么要将这枚青铜坠交给自己呢?青铜坠不是只有一枚吗?梁子雄此刻已经离开灵界隐在凡间,身边怎么还可能带着青铜坠呢?这幻境中的青铜坠为何也能用呢?为什么整个幻境无忧太后却能置身事外?上次八宝花瓶里溢出来的红光又是怎么回事?
梁灼静静地凝视着这枚青铜坠,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莫非…………幻境之中,除了公孙瑾还有一个人,一个在背后冷眼旁观的人!无忧太后不是说了么,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要害自己!
梁灼脑中飞速地旋转着,慢慢伸出左手去,在桌子上摸到一把雪白锃亮的剪刀,看了看,终于闭上眼去。
……
她知道无忧太后不会真的帮她,甚至她心里觉得无忧太后也许比公孙瑾还要可怕,也就此对于无忧太后的话她也只能信一半!至于公孙瑾,他性格阴晴不定又多心善疑,再加上他身边的那个对自己仿佛恨之入骨的杜谦,看来此番无论留与不留,最终都是凶多吉少,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
梁灼一刀一刀凌迟着自己的身体,即使是在幻境之中,犹能感觉到一阵阵钻心蚀骨的疼痛。梁灼咬着牙。爬到床边上去,倚靠着床沿疼得全身直颤抖。
如果这期间稍稍有些差错,那自己便只有陪着许清池永堕无边暗世了。想到许清池,梁灼突然不再感觉那么害怕了。就好像一种信仰,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力量。也只有此刻,梁灼终于明白了那句“佛不渡众生,是众生自渡”。
……
越来越近。一个人的气息……
越来越近,近了,近了……
梁灼深吸了口气,意识已经有点模糊,努力地用手紧紧攥住那枚青铜坠,掌中拼尽全力,稍稍运气,只见青铜坠发出一团幽蓝色的光芒,光芒如水瞬间笼罩在梁灼身上。
当。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梁灼身上血迹斑斑的伤口已经愈合地天衣无缝了。地面上的血迹也一路被光芒舔净,一切恰如预想。
现在,现在她的身体就和真正中了含情噬心蛊的人一模一样了……梁灼忍着疼。拼命挣扎着想从床沿上站起来,只是内里还是一阵一阵疼得厉害。
梁灼用裙摆上的轻纱内里将剪刀上的血迹一一擦干。却是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奄奄一息地歪在床边上.
……
郡主醒了,她醒了,他的娴儿妹妹终于醒过来了,公孙瑾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向梁灼的房间赶来,推开门,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腥甜味,红烛还在点着,烛火映着房间红光摇曳,瑰红暧昧。
公孙瑾记得梁灼原来最喜欢红色,也最是喜欢这凤凰泣泪的火凤红烛。
光线朦胧,梳妆台上梁灼的面容从渺茫的红光里微微浮现,烛火映着脸,脸颊嫣红一片,甚是鲜媚可爱。公孙瑾怔了怔,盯着梳妆台上的木梳、铜镜,依约还是小轩窗,梁灼对镜梳妆的旧日光景……
公孙瑾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这一切,甚至于外面的一切无不是自己照着原来的样子用幻境重造的,连一丝一毫也没有放过,她用过的东西,他连纹理图案也记得分毫不差。
“若耶哥哥……”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笑声,清亮如泉水。公孙瑾回过头去看,只见梁灼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嬉笑着走来,他怔了一怔,接着全身禁不住猛地颤抖了一下,梁灼?以前的总是在他面前俏皮古怪的娴儿妹妹?
“娴儿妹妹——”公孙瑾动情喊了一声,大步跨过去一把将梁灼抱进怀里。
结果却扑了个空。
“谁?”从屏风里面发出一个低低的声音,明明是梁灼的,可是公孙瑾已经快要听不出来了。
她走出来,面色如雪,全身筛糠一般颤抖个不停,勉强扶着屏风站在那,却是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半句话。
公孙瑾见梁灼如此虚弱,担心她随时会倒下,连忙跑过去,伸手扶住她,柔声道,“是我,娴儿妹妹,我是你的若耶哥哥。”
“若耶哥哥?”
“是,是我,若耶哥哥。”公孙瑾低头凝视着梁灼指节发白的双手,眉头微皱,不是已经给她输过灵力了吗?怎么她的心智似乎还没有恢复?为何还是这般惶恐慌张?公孙瑾心下担忧,轻轻叹了口气,“娴儿妹妹,你怎么了”
可是梁灼却是目光越来越涣散,瞳孔渐渐也不再聚光,只是直直地抓住公孙瑾的手腕,死死地抓住,大声道,“若耶哥哥,救我!救我!”
梁灼说完,猛地朝前踉跄了几步,扑到屋中央一张红木桌子旁,撑着桌边回过头来,笑了笑,宛若月光流水一般缓缓倾泻流转,“看在我以后再也不能在你身边淘气的份上,若耶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只记得娴儿的好……”
她的语调轻柔,脸上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虚弱无力呢喃道,“若耶哥哥,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公孙瑾没有回答她,以为她只是药性还没有过,才这般惊惶。上前走了两步,站在梁灼身前轻轻搂住她,语气轻柔,“别怕,娴儿妹妹,你只是太累了,太累了而已……”
“若耶哥哥……”梁灼在公孙瑾怀里轻轻喊了一声,慢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