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城县三日之后,就已经没有新的死亡病例上报了。
即便出现大头瘟症状的病患,病情也逐渐被控制住。
梁嫤让县丞安排识字之人,誊抄预防药方“加味甘桔汤”和医治药方“普济消毒饮”。并外敷药方“三黄二香散”。四下流传。
并派人前往旁的郡县,将药方送往各地。
并详细叙述,如何应对已经爆发的瘟疫。
详细并以专业的语言,叙述大头瘟的表象,脉象,派发各处官府,让官府下发出去,好叫医者及众人辨别。
庆城县的县丞和百姓一开始,也不信服梁嫤。按她所说执行,不过是因为她后头站着李玄意而已。
可当庆城县的疫情。急速被控制下来。
李玄意也前往别的地方,安排部署军队之时,众人才发现。
控制瘟疫的核心是梁嫤,不管有没有李玄意站在她身后,她都是一样的沉稳冷静,不慌不忙。即便面对质疑,仍旧是一脸的淡定。
当一个又一个被医好的病患,走出隔离区的时候,梁嫤的名头已经越来越响亮。
“师父,我决定了,不光学梁氏三十六针,我要跟您学医!”上官夕跟在正在检查病患的梁嫤身边,蒙着简易的“口罩”说道。
梁嫤看了她一眼。“你连学行针都静不下心,学医可是更加枯燥无聊的!”
“那也不怕,师父您不知道,这种被人敬仰,被人崇拜,被人感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现在外面都叫您菩萨娘娘呢!”上官夕一脸艳羡的说道。
梁嫤脚步一晃。险些没站稳,“菩萨……好夸张的称呼!”
“怎么是夸张呢!您可知当您让人誊抄散发医治大头瘟的药方时,多少人说您无私高尚?就连那个钱太医,都暗地里说,以前小看了您呢!”上官夕抢着说道。
梁嫤检查完病患,走出病房,脱去套在衣服外头的“白大褂”,头顶的冠巾,脸上的“口罩”。反复净了手,才走出隔离的院子。
上官夕也弄干净自己。跟在她身边,“师父你教我切脉吧?师父你会悬丝切脉么?师父……”
梁嫤四下观察着,想着对付瘟疫的事儿,根本没听上官夕在说什么。
庆城县地方小,交通不算便利,且这里的瘟疫基本上已经有所缓解。
接下来,她还是要到吴郡去。以吴郡为中心,向各地发布什么措施,也更为便利。
她和上官夕一路走到衙门口。
衙门口支着的药棚,还在向民众们施药。
梁嫤眼睛微眯,还是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有些人,喝了药。汤碗会随手放在不起眼的地方,大概是想下次来就不用再从家里带来。
然后旁的没带碗来的人,就会顺手占便宜般,拿了旁人的碗去领药汤。
还有人手上脏兮兮的就去领药汤,喝完了,拿脏手往嘴上一抹,就了了。
讲究卫生,到了这里,好似只是一句空话。
让这众多普通的百姓注意起卫生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在京城时,所见京城的上层社会,还是十分讲究这些的,餐前必有丫鬟奉上净水,帕子。餐后也有帕子,漱口水。
可这里……
梁嫤微微摇了摇头,还是这种观念,不够深入人心。
她正想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从她和上官夕身边不远处,大摇大摆的经过。
呸的一口浓痰,就吐在了路边。
梁嫤眉头蹙起,心头莫名的有些无力。
如何才能让这种讲卫生的观念深入人心呢?从根源上控制病毒病菌的传播,才能有效的控制瘟疫的蔓延。
大头瘟并不是什么可怕的疾病,但这厢治疗着,那厢蔓延着,谈何控制?
“师父,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上官夕上前拽了梁嫤的袖角道。
梁嫤回头看她一眼,“你说什么?”
上官夕一阵无语凝噎望她。
梁嫤板着脸,迈步入衙门。
正瞧见县丞的夫人领着个三四岁的孩童,在衙门后头的院子里玩儿。
县丞夫人见梁嫤行来,连忙拽起幼童,朝她行礼,“见过梁刺史!”
梁嫤点了点头,“你们玩儿,我去寻县丞。”
夫人牵着幼童退到一边。
小孩子笑道:“阿婆,你给瑶瑶唱新教的歌谣吧?就是昨日唱的那个!”
县丞夫人低声哼唱起来。
梁嫤猛的站定脚步,回头看着县丞夫人,及她手中牵着的孩子。
县丞夫人被梁嫤的目光惊的一愣,口中的歌谣也停了下来。
梁嫤看着她道:“不用停,你继续唱,我觉得很好听!”
“这是我老家的歌谣,老一辈儿的都会唱,唱来哄孩子也是便宜的!”县丞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道。
梁嫤点了点头,原地站着,听了几句。
县丞夫人似乎因着她在,有些紧张不自在,几次唱走了音。
梁嫤却心头一阵松快,恍如被人醍醐灌顶,拨云见日一般。
“阿夕,你也会唱歌谣么?”梁嫤辞别了县丞夫人,和上官夕一道往里走。
上官夕点头道:“会呀,我小时候,我娘也教过我的!”
说着,她便轻哼起来。
上官夕年纪小,声音稚嫩,哼唱起歌谣来,音调软软糯糯甚是悦耳可爱。
梁嫤忽而想起,当年导师他们被派往印尼的医疗援助队,在印尼异常贫困的地区,也面临过当地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卫生习惯,那里的人莫不要说餐前便后洗手了,上厕连带厕纸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