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卢向东原先和党玉约好的时间是这天晚上,但看房子这种事情当然是在白天更加合适。白天光线好,更容易看出房子的瑕疵,讲究的人家还会选择不同的时间段和晴天、雨天分别前往。但对卢向东来说,房子只是买过来作为他和党玉tōu_huān的场所,当然没有必要那么精细。但他也知道这个新房子对党玉意义不同,所以还是在下午赶回了县城。
刚刚走出农村客运站,就见出口处有个外地人扛着个大木架子在兜售墨镜。
卢向东不由灵机一动,上前问道:“多少钱一副?”
外地人走南闯北,最会察言观色。他把流动小摊摆在农村客运站门口,就是因为乡下人好欺负,报的价格也是水分十足:“上面的二十元,下面的十五。”
“这么贵?”卢向东皱了皱眉头,随手从木架子顶上摘下一副架在鼻梁上,“五块钱,我就要了。”
卢向东在学校的时候就做过小生意,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套路自然熟悉得很。
外地人脸色一变,但很快又软了下来,道:“算了,算了,权当交个朋友吧。”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自然不敢在朝阳撒野,但他还有好几个帮手,都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平时只要有乡下人过来询价,不买也得买,而且价格都是他们说了算。只是看到卢向东人高马大、衣着考究,并不像普通的农村人,而且架上墨镜之后还真有几分港台片中黑社会老大的样范,那个外地人也能暗叫了声晦气。
买完墨镜,卢向东快步拐进旁边巷子里的一个书报亭,给党玉挂了个电话。买这个房子他很谨慎,不能让熟人看到自己,戴上墨镜也是他临时起意做的一个伪装。
听说卢向东已经回城,党玉使劲抵制住心中的兴奋,压低声音说道:“半个小时以后,东城门口小杂货铺见。”
朝阳县城很小,从城西走到城东也用不了半个小时。很显然,党玉同心害怕被人发现,所以要很小心地兜一个大圈子。搁下电话,卢向东不禁摇头苦笑。偷情这种事果然见不得阳光,干什么都得偷偷摸摸。当然,正因为一个偷字,却带来别样的刺激,叫人欲罢不能。
…
时间还早,卢向东就在巷子里的小吃店叫了碗水饺,慢条斯理地吃着,又看了会报纸,这才朝着东城门口走去。朝阳县的城墙在六十年代就拆除了,所谓的东城门口只剩下一个地名,那里也是县城大街的终点,环保局就在大街隔壁的巷子里,分给他的那间集体宿舍也离此不远。因为是中午吃饭时间,街上倒不见几个行人,这也是县城白天最为冷清的时候。
其实,包括在县城读书的那六年,卢向东都没有在东城门口那一带真正转过,对周围的情况也不熟悉,只知道那里都是些上了年头的平房,却不明白党玉为什么把见面的地点约在这里,难道她会看中这一带的房子?
正迟疑间,就见东城门口果然有家小杂货店,角落里站着一个女子,戴着墨镜,打着遮阳伞,正是党玉。党玉今天也特意改扮过,头发挽成了一个髻,穿了件长风衣,衣领高高竖起,遮住了半边脸。如果不是卢向东对她坟熟悉了,否则根本认不出来。
看到卢向东进来,党玉也是一愣,掩嘴笑道:“我们都像地下党接头了。”
卢向东听出她的笑声里透着些无奈,便不敢接茬,道:“你看中了自己买下就行,何必要我来决定。”
“你是一家之主,你不做主谁做主?”周围没有认识他们的人,党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轻轻挽住卢向东的胳膊,道,“往里走几步路就到了,你肯定喜欢。”
跟在党玉走过两条小巷,卢向东吃惊地发现,这里的路上居然铺着宽厚的石板,两边的房屋也是青砖细瓦,到处透着一股古老和沧桑的味道,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找到了这里?”
党玉笑道:“我看了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县城还没有人从事房屋中介的生意,买房卖房都靠在电线杆上、马路边贴几则小广告,随机性非常大。但只要运气足够好的话,也能够令人满意,就像明珠苑的那套房子一下。
小巷不长,只有三十多米的样子,很快就走到了头,拐过弯便是一扇很普通的木门。卢向东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头,只见门牌号码上写着东城内竹园巷1号。木门虚掩着,党玉轻轻敲了两下便推门走了进去。门内是一个小院,地上铺着细细的网砖,院子两边各有一棵大枣树,挂满了红彤彤的枣儿。靠东墙的那棵枣树下面还有一口石砌的水井,另一棵枣树下面则摆了石桌、石凳。院子的尽头有三间平房,整个布局倒和农村的三间大瓦房差不多。
虽然这个院子看上去也很古朴,卢向东还是有些失望:“这就是你选中的新房?”
党玉却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柔声道:“快走吧,老先生应该等着了。里面另有风光。”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卢向东当然不可能回头,便道:“我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好风光。”
说话间,一位老者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道:“姑娘,你总算来了。”
卢向东看着老者有些面熟,猛然想起这位老者不就是朝阳一中的语文老师李炳成吗!李炳成虽然没有教过卢向东,但他的古文功底很深,每年都要给全校师生们举办几场讲座,因此卢向东认识他。不过看样子,李炳成并不认识卢向东。卢向东也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