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解释。”
“胡闹!”
程志武依然背对着玉明,大手结结实实的拍在面前的条案上,发出厚重而沉闷的一声“啪”,屋子里的空气和浮尘仿佛都随着抖动了一下。
玉明别过脸,很委屈。他想不通,他没有做错,为什么要他解释!程志武很快的稳定了情绪,转过身子,走到玉明的面前,坐了下来,目光平静,态度和蔼的看着一脸倔强的玉明。程志武的心里明白,此事不能强压,还是要将道理讲讲清楚,
“我问你,你是谁?为什么到这儿来?”
玉明从椅子上站起来,站了个标准的军姿,面无表情,语气坚定,声调压低,但,吐字清晰,
“我是玉明,为了完成任务而来。”
程志武也站起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站立在玉明的面前,声音舒缓,语气铿锵,神情温和平淡,
“你是战士,为了让战友减少伤亡而来。”
玉明浑身一松,蹙着眉头,满脸困惑,语气迟缓,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吗?”
程志武重新坐回椅子里,挥了挥手,示意玉明也坐下,他尽量的使声音听上去不带任何个人的感qíng_sè彩,平静平和平淡,
“玉玲珑到底是不是汉奸,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下,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眼睛认真的去看,用自己的大脑冷静的思考,我希望你能得出一个客观的结论。”
“假如,她是呢?”
“假如她不是呢?”
玉明低下头,眉头皱得更紧了,伏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是啊!如果她不是呢?他并没有发现玉玲珑助纣为虐,没有看见玉玲珑横行乡里,而且,至今为止,玉玲珑的手里也没有血债。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或许,是他过于执着,而忽略了一些近在眼前的事实。程志武敏感的察觉到了玉明的心理变化,他打算再多给玉明一些思考的空间,他转换了话题,
“我想,你对任务的本身已经很了解了,但是,任务的意义呢?你有没有认真的想过,仔细的分析过?”
“任务的意义?”
玉明抬起头,看着程志武,态度坦率而真诚。程志武微笑着继续说下去,
“北平城里的物资和人员都需要一个通道,输送出去。虽然,我们现在已经建立了这样一个通道,但是,如果无法保证通道的畅通,那么,后果会怎样?”
“物资出不去,前方会更加困难。人员出不去,就会有生命危险。”
“玉明,你是战士,你不能感情用事,更加不能任性妄为。”
“难道,没有她,我们就完不成任务吗?”
“如果能将她争取过来,会使我们更好的完成任务。那样,会减少很多伤亡。”
“争取她,您有把握吗?”
“我试探过,可能性很大。”
玉明沉默了片刻,然后,目光明亮,神情坦率的看着程志武,“我保证,今后一定服从命令,不再自作主张。”
他站起来,眉头舒展,态度平和,如释重负。程志武也站起来,轻轻的拍了拍玉明的肩膀,
“我相信,你会成为最优秀的战士。”
转眼之间,我和宫崎纯一郎约定的婚期将近,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一个万全的办法来拖延婚期。主要是因为,玉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心里,我必须投鼠忌器。实际上,我对嫁给宫崎纯一郎这件事情并不十分的抗拒,因为我并没有想过要真的嫁给他,似乎一切都只是在演戏,而不是真实的,仿佛戏散场了一切也就都过去了。
这么多年来,我练就了一个本领,凡事都比实际的反应慢半拍,这样做既是不让自己收到伤害,也是为自己留出充分考虑的时间。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也只能牺牲自己了。
随着北平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和,大片大片的绿色已经占据了京城主要的街道民居,繁花似锦。
宫崎纯一郎的心情也随之大好,他开始兴奋而紧张的忙和他与玉玲珑的婚礼,装修房屋,定制家具,将北平城里最好的裁缝和首饰工匠统统送进玉府,为玉玲珑准备嫁妆。
面对如此热情高涨,兴高采烈的宫崎纯一郎,松田青木时常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或许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为此,松田青木很郁闷,非常郁闷。他认真的考虑过,是否将玉玲珑囚禁起来,或者,干脆让她消失。但是,不行。如果他那样做了,宫崎纯一郎一定会将整个北平城翻转过来,闹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他一直是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
其实,对于北平城里的老百姓以及玉家人的生死,松田青木从来是不在乎的。只是到时候,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恐怕也会随之灰飞烟灭了。所以,松田青木只有一筹莫展的份儿了。
我用表面的顺从,暂时稳住了宫崎纯一郎,我和他又一次来到了当年踏青的桃花林,“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面对着此情此景此人,我也只能将所有的泪和愁,牢牢的封锁在心底,不露半点痕迹。
我和宫崎纯一郎并肩漫步在桃花林里,桃花已经开始凋谢,落英缤纷。今天,难得宫崎纯一郎没有穿军装,灰白条纹的衬衫,深灰色的西裤,配深紫色的背带;一shuāng_rǔ白色的皮鞋,光亮可鉴;齐肩的长发散着,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不羁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