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将他蹙在一起的眉头轻轻揉开。他把我的手拿下来,轻轻的合在他的掌心,
“你今天发脾气了?”
“越女说的吧?”
“为什么?你从来不曾如此待她。”
“不关她的事儿,是她拿来的两碟点心里有毒。”
“是玲玲吗?”
“芳菲也有份儿,还有玉明。”
关起远毫无征兆的将我密密实实的抱在怀里,我的耳边传来他叹息一般的低声浅唤,“玲珑,哦,玲珑。”
“别怕!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柔和的拍着他的背,轻言细语的安慰着,我了解他心里的恐慌。关起远慢慢的放开我,缓缓的放松下来,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能不能在此事上做做文章。”
“为何?”
“宫崎纯一郎的婚期要到了,我想我可以借助此事,将婚期拖延一下。”
关起远松开我的手,双手握拳,咬紧牙关,额上的青筋暴起,恶狠狠的说,
“如果,他敢逼你,我就和他拼了。”
“起远,不可!”
我柔声阻止,对着他连连摇头。关起远蹙着眉头,语气里是满满的焦急和无奈,
“玲珑!”
“我只有你啦!”
黑暗中关起远的眸子如同天边闪烁的寒星一般,发出孤独而明亮的光芒,直入人心。我眷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过身子,继续向前走,
“你觉得程志武此人如何?”
“正直,稳重。”
“我总觉得,他有些让人看不透。”
“对于玉家,他应该是无害的。”
“嗯,已经很难得了。”
“或许,此事你可以与他商量。”
“我再考虑考虑。”
我停下脚步,关起远静悄悄的站在我的身边,我看着天空,他看着我。今晚,没有月亮的天空显得格外的凄冷空旷,星子们寂寞而孤傲的散发着蓝白色的光,
“玲玲行过了笄礼,该给她寻一个好婆家了。”
“我、都听你的。”
“眼下,也只有于家的于修和了,他与芳菲、玲玲是同年,既是世交,也算知道根底。”
“芳菲呢?”
“只能先顾着玲玲了,若是为芳菲求亲,李淑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我、都听你的。”
那一夜之后,我反复的考量过,下毒之事还是不了了之的好。原因有二,
一是,如果我利用此事做文章,三个孩子的处境便会很危险;即便将三个孩子隐藏起来,但,此事一旦让宫崎纯一郎知道,整个玉家都得要面对他的怒气。
二是,现在的玉家人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般,我需要做的是稳定人心。所以,我决定一动不如一静。
至于,玉芳菲、关玲玲和玉明要不要处置,要如何处置的问题,我也认真的想过了,玉芳菲和关玲玲恨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况且,她俩也并没有真的要至我于死地。但,还是要处置,我罚她俩跪了一天一夜的家祠堂。
玉府家祠堂,我面对着跪在祖先灵位前的玉芳菲和关玲玲,冷静冷淡冷漠的说,
“你俩,可有话要说?”
玉芳菲杏眼瞪得圆圆的,恶狠狠、咬牙切齿的望着我。说话的却是关玲玲,她笔直的跪在地上,双眼正视前方,面无表情,语气飘渺,
“我讨厌你,讨厌玉家,讨厌这个深宅大院,这里充满着罪恶。”
我的心里一颤,感觉一阵阵的昏眩,我轻轻的闭上眼睛,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我笑了,很标准很完美的笑容,笑意却没有能够到达眼底,
“罪恶?玉家的罪恶!我听过、我见过、我做过,但是,这个大宅子是我的家,唯一的家。”
我步履沉重、迟缓的向门外走去,忽然,我转过头说,“也是你、和你的家。”
门外,迎接我的是瑟瑟冷风,萧萧寒夜,无比凄凉。也许,所谓的凄凉,就是你知道自己永远无处可逃。
此事中,比较棘手的是玉明,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杀我,而且来势汹汹,非要我的命不可。我原本想与他谈一谈,思来想去,怕也谈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决定再观察玉明一段时间,弄清楚他的意图后,再做定夺。
初春的北平城,乍暖还寒,春寒料峭,呼啸在城里城外的春风,夹杂着冬天的冷漠和春天的温柔,今年的春风里,还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我邀请程志武登上览翠亭,站在栏杆边,我轻柔平和的对他说,
“程先生,眼前的景色让我想起一句词,‘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不知今日的黄昏里,是否会下潇潇雨呢?”
“我比较喜欢陆游的诗,‘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我用手帕遮在嘴边,低头浅笑出声,“程先生是激扬的男儿情怀,我只是多愁善感的女儿心思而已。”
“其实,在我的心里,您一直是个不让须眉的女子。”
“哦,程先生谬赞了。”
我抬起头,目光从他的脸上匆匆的扫过,回过身子,望向雾蒙蒙,混沌不清的天边,沉默着。程志武缓步走到我的身旁,静静的看着我的侧脸,
“您今天,似乎有些心绪不宁。”
“程先生可听过‘觅心石’的故事?”
“愿闻其详。”
“达摩祖师在少林寺修行的时候,一天,达摩祖师和徒弟慧可在少室山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