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房的人一直以嫡系自居,处处压制着二房,这些年来,两房积怨已深。一朝撕破脸,堪比仇人。
“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训起长辈来了!我说的不算,难道你说的能算?”
赵慧容被打懵了。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强忍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往下掉,说不出话来。
眼见二姑娘受委屈。屋中的下人全耷拉着脑袋,没人敢冒着得罪二夫人的危险,站出来替她说话。
赵慧容眼风扫了一圈,只觉得心寒。
一个个片刻前还溜须拍马的表忠心,一转脸,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眼看着二夫人作威作福,搬出长辈的架子来欺辱赵慧容。
“吴会芳,她说的不算,那我说的能算么?”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话音,声音低低的,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
二夫人心中一悸,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
在赵家,敢指名道姓喊她的女人,就那么几个,方才的声音既不是老祖宗,也不是宋大奶奶,那还会是谁?
二夫人疑云窦生,不由得蹙起秀眉。定定地望向大门口。
片刻后,身着浅白披风的清瘦身影出现在门口,头上挽着高高的鬓,浅白披风衬得她肤色雪白。长眉杏目,淡粉色的樱唇是整个人身上唯一的色彩。
二夫人当场怔住,唇瓣几度开合,却没说出话来。
她拿捏住了宋大奶奶,又支走了赵婉容,现在赵慧容也被扯下了马。二夫人算好了一切,唯一没算进去的,是方霏居然回来了!
浅白披风下步履轻快,像是一只飘然的白蝶,翩翩而来,从二夫人与赵慧容面前一掠而过,绿玉轩的周妈妈与老祖宗身边的吴妈妈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寸步不离的跟着。
三人进了屋后,二姑娘身边的另一名丫鬟绯翠才偷偷地溜进来,冲自家姑娘挤了挤眼,乖巧地站到了赵慧容身后。
这丫头自小跟在赵慧容身边,只需主子的一个眼色,便能猜到主子的心意,正是她去老祖宗那里搬来的救兵。
自打二夫人一进门,赵慧容便知道今日定然讨不了好,作为晚辈,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她俨然已经差了一大截,绝不会是二夫人的对手,这才早早的便让人去搬救兵。
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方霏,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
赵慧容窒了窒,心头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乱糟糟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一大早,老祖宗便得知了方霏回到镇上的消息,当即便派了人去接,没过多久,二姑娘的贴身丫头便到老祖宗那边去告了状,老祖宗便让吴妈妈候在二门上,让方霏一回来,便先过去替二姑娘解围。
连着餐风露宿好几天,方霏整个身子都被拖垮了,瘦骨嶙峋。歇息一夜后,精神头很不错,深陷的眼窝中,眸光雪亮,像是出窍的利剑,锋芒毕露。
此前,方霏对赵家人,即便曾有过刻骨的恨,但随着时光流转,白驹过隙,在几十年如一日的漫长时光中,那些刻骨的恨意早就被消弭在了无声岁月中。
重生归来,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安宁,却忘记了,自己想要的安宁,赵家人的还未曾答应!
方霏径直走到正堂上,一撩披风,转过身子来,落坐于紫檀木扶手椅中,吴妈妈与周妈妈分立于她两侧,绷着脸,一丝不苟。
钱姨娘见了,率先迈着小碎步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太夫人安好。”
方霏挥挥手,示意她退到一旁,抬眸望向门口处面面相觑的二夫人与赵慧容,冷冷道:“你们是不认识我这个人?还是不认我这个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