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是被一阵香味勾醒的,睁开眼睛透过不知糊了几层纸花的破窗户看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睡的太过香甜突然醒来的他好半晌才弄清楚了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身上的血衣已经换掉了,从头到脚大量的创伤也重新换了药,翻裂的比较严重的创伤、创洞都用不算雪白但洗的很干净的布带包扎了起来,显然在唐安熟睡时唐糖找来了寨子里唯一的医生薛无疾替自己诊治包扎过了。
缓缓坐了起来,唐安目光落在床上仍旧昏睡着的澹台新月身上,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从心底而言他倒是希望这个少女在逃亡的路上醒过来,就雷动所述,以澹台新月的脾性估计杀自己夺宝的可能性不大,但极有可能分道扬镳继续去找蛮人小公主姆拉真的晦气,这样的结果唐安乐不乐于看到但对现在的他而言却是最好的结果。
充当护花使者要有相应的实力,英雄救美救不好了会惹上一身臊,唐安从来不是那种看见漂亮女人头脑一热就不计后果的主儿,可是将这么一个打起架来不要命、昏倒后又极度楚楚可怜的少女扔下不管,这谈不上多么辣手摧花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更何况一根筋的雷动也不允许。
带回来的不是结罡期青春无敌的美少女而是一个雷包,唐安不敢想象她醒来后暴露了自己的蛮人的身份后,那将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
浴血奋战惨胜归来大概还算得上英雄的少年被撕掉了鲜血淋漓的伪装,通敌?蛮人的奸细?唐安完全可以想象到猪笼寨中向来与他不太对付的那些人绝对会跳出来,或大义凛然地质问,或义愤填膺地落井下石,总之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醒来了,大家该干嘛干嘛,你回去报你的仇,随意率性而为;我跟武君桐说的一样在悬崖的钢丝上继续拼命,大家谁也不欠谁什么,各安天命吧。”安慰自己似的嘟囔了一句,唐安站起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些“玄兵”全部不见了,包括右腕上堪堪套住的金属镯轮腕刀也是不翼而飞,心中一惊的他连忙几步走到了院中。
院内一角用破木烂瓦搭出来的厨房中传来了一阵爆炒的香味,雷动坐在堆积如山的兽尸前熟练地剥开皮毛破膛开肚,以前本来也是猎户的他做起来倒也利索。
腹如雷鸣,看到那一堆兽尸一刹那间唐安突然觉得自己饿极了,直有些恨不得一头扎进那兽尸当中暴食一番,那血糊糊的褪了皮的兽肉,甚至于还在滴着鲜血的皮毛在他眼中此时绝对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却是对他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强忍着这让自己有些恶心的冲动,心里惦念自己玄兵的唐安正想开口询问雷动,感觉到异常的他扭头看向右侧,霎那间他的身躯随即有些僵硬。
“醒了?”整个身躯蜷缩成一团的唐义坐在门口屋檐下,身下那算不上多么巨大的椅子对比下显得瘦骨嶙峋的他更像个小孩似的,皱纹遍布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激动,很快就平静下来的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下午的时候薛神医来瞧过一次,只说都是一些外伤问题不大,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鬼爪似的干枯右手指了指面前根本就是木桩改成的凳子示意唐安坐下,才没说几句,唐义急促的喘息声就跟一口破风箱被巨力拉动一样,半晌才道:“不过你那个朋友就麻烦一些,薛神医说她受创极重失血过多,又陡然被冷水一激风寒侵入了内腑,再加上一开始最关键的两三天没有用药导致病情加重,现在身子骨又弱禁不起猛药,苏醒过来可能还得几天,就是醒过来至少也得休养十几日才能慢慢好转。”
“对了,你身上那些……”说到这里,唐义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扭扭斜斜关着的院门,这才小声说道:“唐糖去请薛神医之前我让她把你身上那些奇形怪状的兵器取了下来,就在你床底下暗格中放着呢。安儿,那些是不是跟你那姓雷的朋友说的一样是玄兵呢?”
“嗯。”被唐义这么一打岔,唐安的注意力转移开来倒也不觉得那一堆恶心的兽尸有什么好的,坐下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从何说起,他那复杂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不用担心为父了。”唐义淡淡一笑,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痰才道:“自你母亲暴病而亡后,为父到现在每一天都是多活出来的,就算大家不说,我也清楚剩下的时日不多了。”
“你能从蛮人的青林谷,特别还是在没有人性残忍的‘狩猎’中逃回来,这对为父来说是莫大的惊喜。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的潜力还没有被父亲完全发掘出来,你完全可以在武法一途上走的更远站的更高。”唐义说着就有些激动起来,却是低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在唐义背上轻拍了起来,唐安一脸欲言又止。
“还有三个月时间,也只有三个月时间了,不然就又得等上十年!”唐义发出古怪的“嘶嘶”喘气声,半晌才说道:“家族在三个月后就会来人,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得拼命地修行,至少也要突破到炼体上品,因为只有那样你才有唐全一战的资格。”
“打赢唐全应该不难,怕的就是我们击败唐全赢得了资格,帝都却还是有人不想我们回去。”唐安认真地看着唐义说道:“这一点您应该也是清楚的。”
“终归不是还有一点希望的。不是吗?”唐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他这句话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