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小巷一直向内走进去,看见两边灰墙上稚嫩去又有些熟悉的涂鸦,估计着自己没有走错的唐安加快了脚步,直至左拐看到了那一片唐义在“唐安”九岁那年从山中移栽到门外的箭竹,他总算长长出了一口气。
倒不是找不到自己家门引起别人怀疑,两个月以来,死去的“唐安”在蛮人那里遭遇到了非人的折磨,这一点可以给唐安制造无数理由,让他搪塞自己现在避免不了的一切异常行为、语言,只是在唐安自己看来那些矫情的“近乡情怯”因为寨门口一场狂欢后殆然无存,在接收了这副让自己极为满意的身躯后不可避免再接受属于他的其他一切,从来都不喜欢逃避的唐安却突然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鼻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唐安有些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他闻到这股绝不是一具两具尸体能够发出的血腥味时直有一种很享受的感觉,刹那间有些毛骨悚然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突兀联想到一种可能的他与雷动骇然对视一眼,旋即就向木门那里冲了过去。
“你……你不是……不是……诳我吧……”
正要冲进门口,唐安就听到一道吵哑的女声响了起来。
“我诳你作甚,前面你没听到那钟声吗?还有大家的欢呼声,那就是你家少爷回来了,还从来没有人能从蛮人的青林谷逃回来呢,这会大家都激动的不行,你家少爷估计还被堵在寨门口进不来呢。”同样一道女声响起,显然不知是谁已经迫不及待跑回来通告了。
“啊!”那沙哑的女声陡然尖叫起来,紧接着匆乱的脚步声响起,其间却还夹杂着几声撞上门框踢飞家什的异响,就在放下心来的唐安与雷动一前一后走到那歪歪斜斜莫说防人就是连狗都防不住的木门前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冲出来将半扇门撞开险些一头扑进唐安怀中。
大概也就是十二、三岁的年龄,那少女身材顶多也就一米五六左右,矮小瘦削的身躯上罩着一件格外宽松的侍女衣衫,缝满了补丁的衣服胸腹外罩着脱毛的兽甲上满是血迹,少女一头微黄的细发随着身躯一起震颤着,那憔悴的脸蛋儿有些粗糙。
眉眼倒是有几分月眉星眸的明亮意味,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流下来,那少女干燥的嘴唇哆嗦道:“少……少爷……”
记忆中却还是有这个少女的存在,不等唐安微笑叫出她的名字,那少女星眸睁得大大的眨也上眨地盯着他,突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撕心裂肺的一哭直让唐安头皮发炸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海,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才能哭的这么伤心,他不假思索地扶住了面前眼见就要软下去的少女,旋即轻揽入怀轻拍着她瘦巴巴的肩膀,慰声说道:“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哭吧,哭出来也就痛快了。”眼见少女顺势靠在自己肩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唐安一边安慰她,却是冲着从院内走出来的妇人点头示意。
“唉!你不在的日子,可苦了唐糖这个小丫头了。你父亲正常下来安静时不是骂就是哭,不正常了就是打骂唐糖,这些天她可是受老鼻子罪了。”那妇人是住在寨口处的费家厨娘,虽然八卦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好人,见唐安回来估摸着寨门口瞧热闹的人也该散了,担心回去晚了被老爷责罚,吃惊地看了唐安身上大大小小的创伤几眼,又八卦地瞅了瞅雷动和他背上的澹台新月,嘴里叹息了几声,妇人旋即迈开小步顺着巷道疾跑了回去。
被三婶这一打岔,丫环唐糖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号啕大哭,仿佛这才看到了唐安身上的创伤,那发黄粗糙的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眼见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掉的更快了。
“父亲怎么样了?”拍了拍唐糖干枯的头发走向了院子,唐安轻声问道:“我听别人说起不来了?”
“你被蛮人抓走后老爷急怒攻心就倒下了……”吸了吸鼻子,边抹眼睛跟上唐安,唐糖带着哭腔说道:“薛神医瞧过几次,也给了开了几副药,不过吃下去好像没什么效果,眼瞅着……”
眼见少爷愈发清瘦的后背微微一颤,唐糖星眸又蒙上了一层雾水,忙又说道:“不过少爷回来了,老爷看到你没准一高兴也就好了。”
院子不大,像唐安他们一家如今的状况能在猪笼寨拥有一片安身立命之所也就满足了,要知道还有些落魄户却是在远离寨子中心的山边下搭了几间破草棚艰难度日呢,看着院内一角堆积如山的低阶妖兽包括一些只能算是猛兽动物的尸体,边上摆着一盆血水,盆边一大堆内脏、兽皮兽肉分开摆放着,唐安总算明白了那血腥味是怎么来的。
不知怎么就觉那些血腥的妖兽尸体和那一盆血水直让自己垂涎三尺直想上去大吃一顿,唐安竭力控制住这种让他自己有些毛骨悚然的冲动就向院内一角的土屋中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土屋内光线极暗,目光从屋内唯一的家具缺了一根腿却是绑了粗树枝垫起来的桌上移过去,唐安就看到了坑上被棉絮四处露出来的破被子盖着的唐义——也就是他如今的父亲。
仍旧在沉沉昏睡当中,脸颊凹陷面上布满了皱纹的唐义看上去直有五六十岁,然而他今年的实际年龄也不过三十五岁罢了,复杂的神情看着他,唐安慢慢走了过去。
“老爷又是一宿没睡,絮絮叨叨尽说以前的事情,天刚亮时我服侍他吃了药才刚睡下没多久。将满是血迹的兽皮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