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仲春时节,江南的雨季来的很早,从上午便开始下雨。
林芸桥看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最近陈老爷突然想起来多年不看的藏书,命府里的丫鬟们把书好好晾一晾,可是谁知道天气说变就变,书刚刚拿出去就开始下雨。
林芸桥和府里的其他丫鬟废了好大劲才把那些书全部抢救回藏书楼,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大家早就累的气喘吁吁。
陈府的藏书楼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里里外外十分精致,但是整栋楼从一楼到三楼全都是灰尘,显然不经常有人来
陈家虽然是江南大户,但陈老爷算不上什么严格意义上的读书人,买这些书来只是附庸风雅,并不会经常翻看。
藏书楼的差事做不好,大家闲闲的都没有事做。林芸桥正发愁中午怎么回去,却看见窗外一个身影飘过,身手矫捷,一看便知道不是寻常人。
林芸桥心中一凌,想到了在王府的陆霆琛,她十分好奇地追过去,却发现门口放着一把崭新的油纸伞。
拿着那雨伞,林芸桥心中十分疑惑,从废院的事情开始,似乎总会有人暗中帮她。她看一眼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撑着伞走入雨帘当中。
行至后花园的凉亭附近,林芸桥瞧见一个家丁装扮的侍卫正坐在亭子里对着湖水发呆,见他靴子被雨水湿透,林芸桥心头一动,收了雨伞走过去。
那人退后一步,见了林芸桥一脸惊讶,片刻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林芸桥将手中的雨伞折好,笑问:“替我谢谢他的好意,这份情芸桥心领了。”
那小厮一愣,看着外面的雨珠,拱手道:“原来姑娘都知道,陆公子还让我保密,急急忙忙怕被姑娘发现,刚才唐突了。”
“陆公子?”林芸桥瞬间想到了那一张如画的脸,陈府凡是有身份的人都姓陈,也只有客居竹林小院的陆水墨,有这样的身份。
那日晚上匆匆一见,不想竟得到他这么多的帮助。
相比与感激,林芸桥心中更多的是疑惑。
外面雨小了许多,林芸桥撑起雨伞,往陆水墨居住的院子而去。
春雨淅淅沥沥,门廊下那男子长身玉立,正十分专注地吹箫。
林芸桥精致走到他身边,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
听了这话,陆水墨一脸纳闷,轻嗤一声,问:“林姑娘冒雨过来,就是问我为什么会帮你?可是姑娘来的唐突,问的也唐突,我并未帮过你。”
“我与你不过一面之缘,若凡是和我陆水墨见过的人都要帮,我岂不是要忙死。”
见他矢口否认,林芸桥指了指一边的雨伞,说:“过出了实情,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帮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没必要说谎。”
“那人是谁,现在何处?”陆水墨呵呵一笑,瞧见林芸桥脸上认真的表情,十分不屑道:“我这人最不喜欢占了别人的情,我不知道帮你的是谁,若你非要谢我,把握当成你的恩人,那陆某却之不恭。”
说罢,陆水墨低眉,继续玩弄自己的翡翠长箫,并不把林芸桥的话放在心上。
林芸桥还有话要说,见他无意在听,撑着伞转身离开。这件事情说来也奇怪,到底是不是陆水墨林芸桥也不确定,那小厮当时直提了一个陆字,陆水墨是林芸桥想到的第一人,可是陈府上下那么多人,并不一定只有以为姓陆的公子。
林芸桥素来不喜欢无缘无故欠了别人的情,她想要去后花园找那个小厮,却发现那小厮已经不见了踪影。那小厮武功高强,陈府虽然是江南大户,但似乎不需要有这样的侍卫保护。
说起那个姓陆的人,林芸桥没由头地想到了陆霆琛,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无时无刻都像是别人欠了他什么,要他帮忙,真的太阳从西边出来。
回到丫鬟们住的院子,正巧之前的丫鬟晴儿也在,她浑身被雨水湿透,正在急急忙忙换衣服。她与林芸桥的铺盖是挨着的,衣服堆了一堆,占了林芸桥的床铺。
见到林芸桥进来,晴儿颇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我这就收拾。”
林芸桥在紫月床上坐下,语气温和,说:“你不用着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晴儿怯生生地点点头,又继续换衣服了。
林芸桥闻到她身上的油烟味儿,问:“你可是在厨房当差?”
晴儿点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慢悠悠道:“我是厨房的粗使丫鬟,只会到倒泔水,洗菜,不是什么体面活。”话说到最后,她脸已经红了大半。
眼看到了吃饭的点,外面的雨还在下,林芸桥见晴儿没有雨伞,便撑伞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一路上晴儿总是躲躲闪闪、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撞到林芸桥,怯生生的样子跟个小姑娘一样。林芸桥觉得晴儿可怜,年纪这么小就进陈府当丫鬟,被主人骂,被妈妈们欺负,受了什么委屈也没人倾诉。她想到流落在外的自己,林芸桥心中动容,对身边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更是喜爱。
进了食堂,晴儿小声说了一声谢谢,她并未在林芸桥这边的桌子坐下,反而转身走到了李晓梅身边,十分抱歉,小声说:“今天雨下的太大,我没有雨伞,所以来迟了一些。”
李晓梅十分不屑,态度傲慢,趾高气扬,道:“你说说你都迟到几回了,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晴儿低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