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每人日食三斤粮食,牦马兽食十二斤,一车三人,一个车队二十辆马车,单日行程百里计算,如果一旦与周边发生冲突,中途没有补给的话,来回就要走上万里,一百多日才能走一趟来回,光是消耗的粮食就是个天文数字,更别提还要往回贩运更能吃的牦马兽,而北疆无粮补给这个严峻的现实。
如果真的从陆路运输,恐怕到的时候人就饿死一半了,回来的时候牦马兽却被吃掉一半了,这还是忽略了突发情况。
牦马兽必须要囤积圈养,堆积如山的兵刃铠甲也亟需一个渠道朝外销,面对着练惊鸿互惠互利的提议,黑巢军机处等人上窜下跳,个个抓耳挠腮,就好似饿汉面对一个挂在眼前的红烧鸡腿,看得见,却怎么都吃不到,怎能不急?
也是巧了,某一天,正当众人愁眉苦脸的时候,军机处内平常不怎么发言,整天满肚子坏水,只想着整人的一个淫亵矮子,被人称为死鱼眼的家伙,忽然扯着墙上挂着的兽皮地图,伸手在黑巢东面不远处“破浪屿”与北疆库港之间划了个斜线,大吼一声:“要不干脆从海上走吧,大首领当年不也是下海了嘛。”
一语惊醒梦中人,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督明都动了容。
是啊,陆路不通,干嘛不走海路,不就是容易沉船么?
“破浪屿”是黑巢所在的熊族森林东北处,与之能够隔海相望的一座小岛屿,本是一个无名的岛礁,是黑巢众人为了纪念当年钟道临驾“破浪号”海船一往无前的闯入茫茫魔海而特意命名,尽管大首领如今生死两茫茫,可这个亲手缔造黑巢的灵魂人物,仍旧像某种图腾般横在黑巢众人的心上,没有一时一刻的忘记过。
“破浪屿”很小,小的似乎一个大浪卷过,整个岛礁便隐没在海水之中了,因为其周围遍布暗礁,连吃水量深的海船也无法靠近,想要在破浪屿山建立船坞码头根本是痴人说梦。
可众人都明白死鱼眼提起“破浪屿”不是为了提议让舰船从此处出海,而是指出当年就有一人曾经驾船横渡魔海,去闯更远的烈火岛,既然海况更为恶劣的多得远洋都闯了,顺着大陆斜伸而下的浅海朝北疆开辟一条航道,有何不可?
这帮人整日考虑的都是如何多赚钱,如何降低成本,至于危险系数或者是会不会死人,倒是其次的考虑,所以这个后来被巴鲁差点打残废的死鱼眼,所提出的这个富有建设性的意见,立即便被通过,至于会不会沉船死人,那是要以后看看究竟会损失多少,才会考虑的事了。
巴鲁的噩梦也就在黑巢大本营下达这个开辟海路航道的命令后,一天天的临近,而且一旦入梦,就再没有醒来过,终身陷入了潮起潮落的噩梦中……
从望台上软脚虾般躬着半个身子,摇摇晃晃走下后,巴鲁的一张黑脸已经憋成了紫色,茫然的看了眼仍在床头甲板上木桩一般站立着的扎丹,唉声叹气的扭身朝船舱走去,想不通这个看似瘦弱的“小狼崽子”,为何在如此恶劣的魔海上,精神头反而那么足。
“风渐起,云始出,星火怒下长空…”
“…仗剑笑骂…气贯飞虹……”
“一日…金鳞化龙…”
“…问今生…谁与共……”
一阵阵嚎丧般的歌声穿过舱门,透过狂风传来,船上这些个被强虏来的各族水手无不痛苦的找地方回避,捂着耳朵,跌跌撞撞,扭秧歌似的跑远,他们经受噪音折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已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此时这把五音不全的熟悉嗓门响起,大伙都知道黑熊老爷又开始猫在船舱里,自得其乐了。
可已经对这个声音形成了不良条件反射的水手们,心理阴影早已留下,一听到这个声音,几乎不用撵,立即就跑了个干干净净,对比这能把人恶心死的嚎嗓,他们宁可选择跳海。
自从当年巴鲁从大首领处听到了这首歌,没事儿就拿出来吼两嗓子,还经常强迫性的拉几个手下来欣赏,那帮执法队的黑熊还行,见小队长眉开眼笑的扯开嗓子吼,这帮傻大狠型的蛮熊也听得过瘾,往往兴致来了也能跟着嗷嗷的吼两嗓子,经常能够形成合唱。
一群黑熊虽然不懂音律节奏,但吼出感觉来了后,可比谁都放得开,扭着大屁股转圈的,舔着大黑脸一蹦一跳伴舞的,轮圆了熊掌傻呵呵的拍自己肚皮的,虽说这帮人一开唱便声势骇人,经常弄得周围三里无人,可已经沉迷于美妙歌声的他们哪注意过这个?
所以,每回合唱,执法队内部总能尽兴。
在这样的环境熏陶出来后,巴鲁跟巴雷两兄弟还以为哥俩特别有音乐才华,心里美得不行,有空就召集兄弟们开唱,执法队所在的小黑屋地域高兴了,黑巢其他地方的人全傻了。
这一帮五音不全,偏偏嗓门极大的家伙,一旦扯开嗓子嗷嗷叫,那嚎丧般的吼声真比死了娘还凄厉,往往能忍住暴力执法队一顿皮鞭的硬汉,也会在这样的大合唱中崩溃,辗转呻吟中脑袋直朝墙上撞,歌声不停,撞墙不止。
执法队乃蛮不讲理的暴力部门,要不是整个黑巢众人差不多都被残酷镇压过,无人敢惹,恐怕这些黑熊早就被人活撕了。
试想一下,当这么一个环境中成长出来的巴鲁,来到一望无际的魔海,怎能不引的他歌兴大发,虽说怕晕船一般不在外面唱,也就在自己屋子里吼两嗓子,可这位的嗓音穿透力也太强了。
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