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闹几日,林子的舅家就签了卖身契,林子就白白抵给夏家还药钱了。
那天在小书斋里,小雨给了林子和安歌一人一个银锞子:“你们俩的卖身银子,攒着吧。”小雨让映雪带着了林子,这才从书桌:“你识字吗?”
安歌摇了摇头。
小雨笑了笑。翻看书的第一页念到:“猢狲传。”
安歌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瞧着那书。
小雨接着讲道:“万万年前,天地混沌……”
这般见了两刻钟,小雨讲道紧要处。便突然停了下来:“唉!也不知道这猴儿能不能学到长生的密要!”小雨将书一合:“今儿天色不早了,明天咱们若是有空,再接着讲。”
安歌正听得入巷,又不敢问追问,只得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小雨隔着窗棂瞧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暗自好笑。
周世子的书斋里终于迎回了风尘仆仆的弟弟,周箴地屁股还没有落在椅子上就先长叹了一声:“哥哥,你的鸿运来了。这一趟,亏得我亲身去了。再晚一点,咱们俩个就失了先机了,只能瞧着别人耀武扬威了。”
周世子晓得自家弟弟的脾气,断不会自夸自擂地邀功讨赏。想必这一趟,真的是千钧一发。
正说着小厮通禀:“黄先生也过来了。”
黄先生不过四十上下的年纪,早前在京城就跟着他们兄弟。长得瘦长脸,略黑。他的黑又与寻常人不大一样。北人肤色白,有那黑的都是晒出来,都是黑红黑红的。黄先生的黑却似骨子里带出来的,又因为缺眠少觉,脸上总像笼了一层清灰。一对眼睛总是半垂着眼帘,看着不是特别精神。
黄先生给周世子和周箴行了礼,便坐在周箴对面。
周箴快意地呷了一口茶水:“大哥,黄先生,那日我才到大通,就派人出去打听。没想到延文兄居然去了寒玉关。马不停蹄,我也跟着赶到了寒玉关。”
周世子 听他一口一个延文兄叫得亲切,怕是与夏二哥处得极好。
“你猜怎么着,延文兄已经连着跑马去了两回寒玉关。我到的时候。他正跟寒玉关的副将…黄先生想必记得,就是那个姓赵的,特别高大那个,还有几个队正,他们几个正一处吃酒。”
“我心里着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喝了两口酒,就装作进去寻朋友,硬是跟他们坐在了一处。”周箴赧然地抚了抚下巴,他当时装作是左将军请他吃酒,突然就闯了进去,看见赵副将还极其惊讶的样子高声问道:“怎么左将军也请了你来。”
夏二哥当时就有些傻了,赵副将也不得不起身介绍,就那么一瞬的功夫,周箴就瞥见夏二哥飞快地将桌上的纸头收进了袖子。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就谈妥了。我后来打听,夏二哥在大营那里转了好些日子了。跟营里的队正喝酒逛窑子,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这事儿,我想过了,应该跟咱们这边没什么关系。夏二哥应该是早就想好了的,我听说孙太太的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总觉得,他留在大通许是早有打算,因为早在望月山这边送信,他就开始四处交朋结友了。”
周世子点了点头,也喝了口茶水。
黄先生皱着眉头,手指头轻轻扣着扶手:“只是不知道,他想拿什么结交左将军。”
周箴微微一笑,慢慢地吐出三个字:“黑甲军!”
周世子不解,转头看着黄先生问道:“先生可曾听说过?”
黄先生咳了两声:“我知道的要不是很多,听说是西边蛮族的一种骑兵,叫铁甲卫,所向披靡。不过后来也是内讧,整个族裔都被附近的一个部落给灭了,铁甲卫也就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