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阳越升越高,时间已近午时。虽然有苏怡睿照看工事场里的活,但叶疏烟也是督管,不能一上午都不见人影。
她必须想办法赶紧出去,可树丛茂密,她看不到远处。
如果站得高一些,说不定能看到崇政殿那高高的殿顶,那样就可以找到回去的方向。心知不能再耽搁,只好挑了一棵较高的树,攀爬上去。
虽然梅树不高,但是顶端的枝干却很细,叶疏烟小心翼翼踩着大的树杈,往上爬。
她的冬装较厚,层层叠叠,十分繁复,而且衣裙的下摆又长,爬树实在不便。
就在她刚刚找到合适的地方,准备站直身子遥望四周的时候,只觉得脚踩住了一条衣带,她不由得晃了晃,急忙扶住旁边的花枝。
可就是这轻轻一晃,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她只觉得脚下一空,身子已往下坠落。
“啊!”还没等她叫出声,只觉得一根根的花枝都被自己压断,虽然坠落之势减缓,可还是重重跌在树下的草丛里。
幸好这草丛之中没有什么尖利的石头,否则她一定会受伤。
叶疏烟郁闷极了,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只得放弃了爬树找路的想法。
她以这个宫殿为起点,在地上找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每走过一个岔口,就在树干上刻画一个数字。一、二、三、四……
听着箫声越来越小,她知道自己可能离来时的入口不远。
可走着走着,居然又看到了之前自己标记的一个“七”字,她呆呆地看着那个“七”,知道自己又绕了回来。
没办法,只能再重复着一路往前。可是置身于梅林之中,树影重重,小道也都看起来相差无几,很容易就走错了路。
就在她已经想要放弃,准备呼喊求救时,忽然看到附近的一株梅树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布条。那布条细长,上边打了一个结。
叶疏烟走过去一看,布条很干净,仿佛是刚刚才系上去的,没有任何风吹雨打的痕迹。
谁会在这里系布条?此人还在这里吗?
她急忙顺着那布条所朝向的小道往前走,很快就看见了另一条,上面打了两个结。
先前是一,此刻是二,那么朝着这布条所指的方向一路走去,一定能找到来时的路。
叶疏烟惊喜不已,这显然是有人在给她指点出梅林的路啊!她四处张望,可是也没看见一个人影。
这样暗中相帮,令她不由得想起了雍王唐烈云。
他多次在她身处困境的时候出手相助,可是他的身份是王爷,自然不能出入深宫内苑,这一次一定不是他。
那么会是承****的人吗?悠扬的箫声尚未停歇,那个凶巴巴的宫女想必也不会这么体贴,看来承****的人也能够排除。
若非这些人,还会有谁呢?
叶疏烟心里一凛,忙四下张望。
对方帮她,却藏头露尾的,这样的做法,简直和刚才那个躲在窗下的皇帝太像了。
皇帝不是先走了吗?如何会出现在梅林之中?
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叶疏烟便离开了明粹殿,如果说他敲也在这里赏梅,见到叶疏烟迷失了方向,何不现身相见,指点离开的路,却以这样的方式帮助她?
带着这样的疑问,叶疏烟心情郁闷极了,顺着一条条打结的布条,往前走去。
等到白布条的结,足足有十几个的时候,叶疏烟终于看到了她来时的甬道。
这时,甬道的一个拐角处,忽然闪过一丝耀眼的明黄服色。
叶疏烟的心跳突然漏了几拍。
那种明黄服色,只有皇帝才可以穿。回想刚才凌暖的明粹殿外那一声轻笑,叶疏烟觉得,此人必定是皇帝无疑。
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在躲避皇帝,可如今看来,在明粹殿也好,在梅林也好,倒像是皇帝也不愿见她似的。
唐烈云明明说过,皇帝也对叶疏烟十分关注,他为何会对叶疏烟避而不见呢?
这些问题实在费猜疑,叶疏烟却不敢再走神,一路行得很快,不久便回了六尚局。
这时,只见御厨房上空的炊烟袅袅升起,已到午膳时分,她也不必再赶往工部,于是便返回了尚功局。
还没进尚功局的殿门,便听见大殿里正在做活的女史们小声地提到了“叶典制”三个字。
她眉头一皱,知道别人正在说到她的是非,便没有继续往里走,想听上一听。
只听一个人故作神秘地说道:“你们没看见,我可是留意了。咏蓝姑姑发放完佛珠之后,跟叶典制说了句话,后来叶典制才没跟咱们一起回来,我看到咏蓝姑姑说延年宫什么的。”
另一人便问道:“这倒奇了,要赏赐必得光明正大,何须背着人?你们猜,太后几次单独召见叶典制,是为了什么呢?我说不会单单是为了赏赐。”
接着又有人嗤笑一声:“叶典制落选之后如此上进,频频立功,女人在这后宫中拼了命要出头,还能为什么?得了太后的欢心,离成为皇妃也不远了吧?”
叶疏烟心里冷冷一笑,摇了摇头。
这样背后谈论别人的事,在宫中自然是不少,只要留心,就能成为宫里的百事通。
她正准备走进去打断这些人的议论,只听先前第一个说话的又道:“皇上召见的话,也许还有机会承恩。但太后召见,保不齐是为了什么。我倒觉得,更可能是为了尚功局的事。叶典制劳苦功高,如今已是七品,这清油推广的事一过,太后再要赏,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