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入明粹宫、且让宫人替他保密的,就只有皇帝一人。
叶疏烟回想刚才她和凌暖玩笑的话,不知道皇帝可曾听到凌暖的嫉妒之言,但是他之所以笑,兴许是因为凌暖最后说的“我又不是老母猪”。
她心中暗怨道:这算什么皇帝,也不让人通传,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在刚才他没进来,否则我就狼狈得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可是,皇帝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还让如鸢他们这样隐瞒?若是凌暖宫里是其他妃嫔来串门子,那么皇帝自然也不会躲避。
他的行踪,自然不会瞒着凌暖,因为没有必要。或许是问过宫人,谁和凌暖在殿中说话,知道是一个尚功局的女官,所以才离开了?
若是如此,也不必让人说他没来过吧?这个皇帝在玩什么花样?
叶疏烟竟有一种直觉,皇帝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来过。但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件事令叶疏烟疑惑不解,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要猜测一个陌生人的想法,而且这个人还是拥有天下的皇帝,这实在不容易。
一路上,她只顾怔怔出神,满脑子都是庆寿园中皇帝的那个背影,窗下的那声轻笑,不知不觉竟走入一条弯弯曲曲的甬道。
等她发现自己走错了路,道旁的高墙已经遮挡住她的视线,根本找不到刚才自己拐进来的那个入口。
这甬道是各宫的院墙之间留出的小道,开着通向各宫的后门,但是看起来全都一样,也分不出是什么宫的后门。
叶疏烟找了半天,已是绕晕了方向,不免浮躁起来。
她抬头望着天,从太阳的高度和位置,大致判断出一个方位,便试着往前走。
却见前面越来越宽,她暗喜:终于找到了出口。
可是没想到,一拐弯,那光线明亮的地方,却不是宫前主道,而是一片梅园。
这里的梅花,与东承天门内的大是不同,或许是因为长期无人打理,生长得肆意盎然。
枝干随势而发,千姿百态,稀疏的点缀着娇艳的花朵,让人觉得自然而惬意。
林间的小道旁,还有些大小不一的石块,上面有荒得发白的野草。
整个梅园,清寂绝望之中,却显出勃发的生命力。幽幽冷香,摄人心魂。
叶疏烟不禁迷醉,拒知道,自己离正确的路越来越远,但却是忍不住陷入了这一片花海中。
从前,她根本不知道宫里有这样大一片梅园,恐怕连凌暖也不一定来过。
到了冬天,百花落尽,独有寒梅傲立枝头,因此,赏梅是冬天的雅事之一。
可是叶疏烟却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这片荒芜的梅园,可见这里有多极为偏僻,平日少有人来。
这样的美景,此时此刻仿佛只属于她一人,纵然是迷了路,她浮躁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
叶疏烟走到最近的一棵树上,折下小小的一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东承天门内的梅花虽好,总不属于她。只有在这荒废的旧园里,才能如此亲近这静谧的美好。
她将那一支梅花藏于袖中,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忽然听见梅园深处,有悠扬飘渺的箫声传来。
那箫声极是百转柔肠,无尽的缠绵哀思。
仿佛千头万绪一起涌上心头,在曲调慷慨激昂之时,能感到一种壮烈;在乐声低沉婉转时,却觉得有种杜鹃泣血的悲恸。
在宫里,凡事都图个大吉大利,谁敢吹奏这样悲恸的曲子?
叶疏烟有些好奇,心想既然有人在这梅园的附近,循着箫声应该可以找到吹奏之人,不就知道是谁了?说不定还能发现另外一条回尚功局的路。
她便静静地听着,慢慢往那箫声起处而去。
渐渐地,梅林的边界隐现,外面竟有一座宫殿,建造在一座三四米的高台上。
宫殿外的宫苑不小,但却十分空旷,近一人高的汉白玉栏杆,雕刻着吉祥的图案和传奇故事。
仅仅看栏杆,会觉得十分奢华,但往里望去,却见殿顶竟然长满了荒草,原本的金碧辉煌都被荒芜掩盖,分外凄清孤寂。
宫苑中也没有任何绿色的植物,只有冷冰冰的青石灯台,一个接一个,陈列在道路两旁。
看来那箫声竟是从这个几近荒废的宫殿里传来的。这样的地方,还会有人住吗?
离箫声愈近,叶疏烟就更想看看,到底这个宫殿里究竟会住着什么人,为何会如此悲伤。
她正要往前再走,忽然看见殿里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多岁、身穿二等宫女服的女子。
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悦。手里端着一个木盆,从宫苑里沿着高高的阶梯走下来,到了宫外的水井旁,便开始打水,准备洗衣。
盆里是清一色的白色衣物,但是用料是昂贵的蜀锦,只是有些陈旧。如今帝后都安好,太后也健在,这个宫殿里的人竟敢日日穿着素白衣裳,岂非是死罪?
此刻,箫音未停,可见刚才吹箫的不是这个宫女。或许吹箫者,便是这素衣的主人。
叶疏烟越发对殿内吹箫之人感到好奇,不由得向前走去。
这时,脚下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那个正在打水的宫女一惊,转身回望,只见一个身穿碧色女官服的少女,正从梅林出口处走来。
那宫女眉毛一横,喝道:“你可是尚功局的女官,竟敢擅闯承****禁地,不怕死吗?”
说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