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听话。”他缓和了语气,“今晚的事比较重要,你若是上来,会让我分心的。”
“好吧。”苏以馨放下手机,默默回味着方才他说的那些话。
显然,一切都没有破绽。他在夜琉璃会见客户,那位黄衣女子确实有可能是客户。谁规定晚上不能穿着靓丽的低xiong礼服来笙歌夜舞的场所谈业务呢?说不定那个客户就有这种喜好。
她不应该对赵北澜抱有怀疑的态度。
而在从前,他也一贯表现得很好。
“苏小姐?”
她的思路被这一声叫唤打断,只见季樊凑过来,打起伞,“快十点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像是终于从混沌的状态中苏醒,睁开了眼睛。
原来已经开始下雨了。原来已经十点了。
那么晚,他还要留在这里?还要陪在那个女人身边?
今晚的事,或者说那个女人,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即便她来到了楼下,即便她声称有事想和他面谈,他都不肯离开片刻,不肯下来见她一面?
这么说来,她免不了要去想,他说今晚的事比较重要……到底是事情重要,还是人重要?
“苏小姐,先上车吧?”
她点点头,躲在季樊的伞下,钻进车后座。
季樊这次不等她发话,直径将车往红爵开,似急于载着她远离这是非之地。
很快,她看到红爵那巨大的广告牌。
明亮的白色灯光下,贺瑞衍扬起一张青春洋溢的脸,明眸皓齿,在深夜的这场雨中,笑得特别阳光。那股暖意,彷佛能透过印刷的海报,钻进人的心里。
她淡淡一笑。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
季樊以为她这么晚还要回公司加班,给她递上伞,体贴地叮嘱:“苏小姐,你忙完手头的工作,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先回去吧。”
她在雨中撑着伞,目送季樊开车汇入反向车流,她才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
是的,家。
红爵高档的豪装办公楼下,一排廉价出租公寓里某一间,就是她和明素堇栖身的家。
她掏出钥匙,将伞晾在昏暗的走廊边,一边墙体已经剥落,露出九十年代初建时旧的粉刷面,另一边墙上贴着陈年的招贴和小广告,什么办证、通下水道、私家侦探……
住在这里的人,哪有什么闲情去请私人侦探呢?
她曾有过这样的讽刺。
可是如今,她倒真想请一个侦探,告诉她赵北澜对面到底坐着谁,他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进门开了灯。
房子的实用面积很小,这段时间她忙着处理贺瑞衍的事,明素堇又住进医院,屋内一应摆设竟然无人收拾,杂物丢的到处都是,显得房子更小了。
苏以馨弯腰捡起几本娱乐杂志,估摸着是苏苇苇来拿住院衣物时,顺手丢在这里的。
她翻了几页,上面无一例外都是齐铭辉和傅若雪的婚讯,连带着她被甩、疑似傍上某集团总裁的旧闻也一并挖了出来。
但显然赵北澜的公关团队很厉害,上面只字未提这个“某集团总裁”到底是谁。
只可怜了苏以馨。
媒体大概选了一张她最丑时候的照片放上杂志。
照片上的她穿着一条素色的布裙,委委屈屈地挤在本页右下角。头发半长不短,撇至一边,因为陪贺瑞衍接连赶了好几天的通告,睡眠十分不足,眼睛都是红肿的,看上去就像哭过一样。
配上这样的新闻,效果实在不错。
而占据了本页二分之一篇幅的头图上,傅若雪挽着齐铭辉的手,妆容得体,衣着时尚,笑容优雅又疏离,全没了从前在大学时那率真泼辣的模样。
她还记得大一军训时,她初次遇见傅若雪的场景。
那时候傅若雪连两元钱的汽水都舍不得买。白天行军燥热,很多人都在学校的小卖部买碳酸饮料解渴,她揣着一瓶塑料杯子装的白开水,神色犹豫地看着冰柜。
苏以馨本想送她一瓶,她却死活不要,说急了,她掏出两块钱直接塞过来。
第二次,苏以馨骗她说买一送一,才哄着她收下。
傅若雪后来常笑着说,“我当时多廉价啊,一瓶可乐就被你收买了。”
她性格好,也喜欢说话,比苏以馨容易相处。是以很多想接近苏以馨的人,都会特意先跟她套近乎。
起初,她会用半关心半羡慕的语气对苏以馨说,“你再不表态,我就要被这些人烦死了。”
后来,她大概也厌倦了被当成跳板的生活,渐渐疏远了那些人。没想到,那些人也开始疏远她。
有一次傅若雪喝醉,跟她抱怨,“苏以馨,我现在才明白,我所拥有的一切,其实都不是我的。那些我自以为是被自己的魅力吸引来的朋友,其实都是冲着你来的。我那么努力去付出,去争取的一切,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甚至,还要抢走我的。”
可是有一个男生,她始终没有放下。
齐铭辉。
想来可笑,当年齐铭辉第一次约她出来看电影,还是让傅若雪给传的口讯。
苏以馨放下杂志,她早应该觉察到。
想来那些年,她和齐铭辉约会时,竟然还好心地叫上傅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