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您今晚也不去凤栖宫吗?”九斤看着依旧还在挑灯办公丝毫没有移步打算的宇文诀问道。
宇文诀一愣,不自觉顿住了手中的动作。自那一日从梅苑回来后,他就没有再去过凤栖宫,也没有让窦真儿过来侍寝,不为别的,只是那一日太后和归宁的话让他想了很多,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不是真如太后和归宁所言,从一开始就是他做错了,是他对窦真儿太过包容,以致于窦真儿现在变得越来越任性,做错了很多事情。
因为思考着这样的事情,所以宇文诀便也没有心思再让窦真儿侍寝了。
想了想,最后宇文诀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去了。”
“可是……”九斤有些犹豫地看着宇文诀,不知道后面的话自己该不该说。
“怎么了,你想要说什么?”
九斤微点了下头,终于决定开口,“也许奴才不该多嘴,但爷您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去见过皇后娘娘了,这样下去,只怕……皇后娘娘心里会不舒服。”
“皇后心里会不舒服?你认为朕应该担心皇后心里不舒服吗?”宇文诀反问。
九斤一惊,立刻低下头,紧张道:“奴才不敢。”
宇文诀的反应有些出乎九斤的意料,他跟在宇文诀身边多年,宇文诀对窦真儿的感情他一直都看在眼里,往常只要是关于窦真儿的事情宇文诀都会表现出百分百的关心,眼见宇文诀莫名冷落了窦真儿多日,所以他才不自觉地出声提醒了一句,却没想到宇文诀表现得好像并不在意窦真儿,反而这样反问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不用紧张,朕没有要责备你。朕只是想认真地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朕。”知道九斤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宇文诀开口道。
“是。只要是奴才知道的,奴才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问你,在你们眼里朕对真儿是不是有点宠溺过头了?”宇文诀问道。
“这……”虽然才刚刚许诺过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九斤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宇文诀问的会是这么一个问题,不由有些犹豫了。
“说吧,实话实说便可,不用在意,但是,不许撒谎。”
“那奴才实话说了?”
“嗯。”
再一次得到宇文诀的保证之后,九斤这才缓缓开口道:“依照奴才的看法,万岁爷您对皇后娘娘的态度的确是……有些过了。”
“你当真这么觉得?”宇文诀问。
九斤点点头,“嗯。”
顿了顿,九斤又道:“奴才知道万岁爷您喜欢皇后娘娘,所以对皇后娘娘特别包容。但,太后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万岁爷您应该认真地考虑一下。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您又是皇上,理应替皇家开枝散叶,但爷您至今没有子嗣,难免会让太后担忧。依奴才看,皇后娘娘若是真心喜欢万岁爷,就应该理解爷您的责任跟难处,而不是……‘独享圣恩’。”
“连你也这样认为?”
“这只是奴才的一点小想法,若是爷认为奴才说错了,权当奴才多嘴。”
“不,”宇文诀摇摇头,“你没有说错,你说的很对。太后也好,梅娘也好,你也好,你们说的都没错。算了,今晚也陪朕出去走走吧。”
“那……万岁爷您还是要去梅苑吗?”九斤问。
宇文诀瞥了九斤一眼,“多事。”
但最后宇文诀也还是到了梅苑,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就这么自然地来到了这个地方。也没让人通报,宇文诀带着九斤悄悄地入了梅苑。
这一次宇文诀却意外地并没有一眼就在梅苑里见到归宁的身影,想到窦真儿曾说过归宁总是在夜晚的时候去河边放纸船的事情,宇文诀微不悦地皱了下眉,他以为此刻归宁不在梅苑可能是又去做那样的事情了。
正当宇文诀想着自己是应该坐在这里等还是派人出去寻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
“皇上?”
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惊讶,隐隐还带了几分慌张。
宇文诀转过身去,见到的却是一名蒙面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宇文诀还是通过露在面纱之外的额角画着的那一株梅花一眼便就认出了面前的人正是他要找的人——归宁。
归宁显然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披着披风,身后跟着的娜扎一只手里提着灯笼另一只手里不知道提着一盒什么东西。
“到哪里去了?”想到归宁可能去的地方,宇文诀问话的时候声音里不由带了些质问的语气。
归宁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并没有料想到宇文诀会用这样的口吻问她这个问题,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像是夫君在质问晚归的妻子。
半响,归宁才从这诡异的气氛中回过神来,道:“因为睡不着,所以出去走了走。不知皇上驾到,还望恕罪。”
“走了走?该不会又是去那河边放什么纸船了吧?”
“怎么会?既然知道皇上不喜欢妾身这么做,妾身又怎会再忤逆圣意?”
听了归宁的解释之后,宇文诀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他知道归宁并没有骗他。方才一时气恼并未细想,现在冷静下来他也发现自己方才的怀疑根本有些多余,归宁是个聪明人,她不可能会在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还继续去河边放纸船。
“没有就好,进来吧,陪朕聊聊。”
“是。”归宁应着暗地里朝身后的娜扎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提着手里的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