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深深的看了萧珮一眼,摸了摸她的头,一言不发的走了,给她留有空间。
萧珮忍住了,没有去看郑一鸣。
郑一鸣的消息却时刻传进她的耳中,他的性命保住,但是昏睡了两天方才醒来。
萧珮舒了一口气,她给京中去了一封书信,让人将萧稚送到郑一鸣的身边。他能舍弃性命,无非是没有了念想。若是萧稚跟在他的身边,恐怕他会拼命的争取活下去。
今日已经到了她与林森约定的大喜日子,远在苦寒之地,自然不能大办。简单的在营帐上贴一个双喜,请将士们饮酒吃肉,即兴表演几个节目热闹热闹,送入洞房便算成了礼。
众人围在篝火旁一齐高歌,橘红色的火光照映在萧珮的脸上,热闹的氛围丝毫没有将她感染。目光穿越重重人群,落在另一端向她步步走来的男子。
他与郑一鸣不一样,铁血不失柔情,沉稳不失担当,铁铮铮的一条汉子。
郑一鸣只有小聪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白皙的皮肤比她都要嫩。却是心思细腻,从细微处打动了她。
两个人,不停的在萧珮的脑海中闪动,直到林森将他的剑放在她的手里,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战场上,丢了剑,便是送了命。它伴在我身边十五年,今天我交给你。”林森醇厚的嗓音在萧珮的耳畔响起,粗砺的大掌包裹着她有力的手,紧紧的握着这柄剑。
他把他的命,交给了她。
冷风习习,萧珮红了眼眶,似吹进了风沙。
他待她如斯,可她呢?
萧珮低头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牵着林森去了营帐,远离了喧嚣。
林森喜悦的心,瞬间冷冻。
“林森,我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你。你很好,可我配不上你。我们志趣相投,灵魂相通,是最懂对方的人,正是因为如此,我不能自私。你的命太重太重,重的我要不起,也给不起你什么。”萧珮抬手按在他的心口:“我不干净,伺候过两个男人,嫁给郑一鸣本生就是个错误,更不能害了你。你这里很干净,只容下我一人。可我这里很狭窄拥挤,能给你的不多。从一开始对你就不公平,结果我们似乎已经能够预料。”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我克制着不去找他,不代表我心里就把他忘了。过去的几年,我很想忘了他,可越想忘记,他的一点一滴便愈发的清晰。渐渐的,我不去想他,但是知道他依旧在我心里。前几日听到他的消息,这里很痛,痛的好像被人生生挖走,我从那一刻便知道,我不能嫁给你。”萧珮面色苍白,手指颤抖的按在心口。
因为我的身体不纯洁,连我的心我都不能控制给你,留给你的只是一副躯壳,怎么可以?
林森轻轻笑了,笑容宛如大漠里的天宝花,少了当初的冷硬。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头,柔软的青丝令他不舍放开。可这女子到底是他妄求了,就如她所言,结果早已预料。
“今日是你生辰,那是林哥哥送你的礼物。”
一句话,化解她心头的沉重、愧疚的包袱。
萧珮泪如雨下。
林森眼眶有些湿润,拿起轻易,放下又谈何容易?
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夜空高悬的冷月,如霜的月光漫散在营帐上大红的喜字,林森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大掌小心翼翼的揭下,折叠好,放在紧贴心口的位置。
一位将士抱着盒子走来,看到营帐外的林森,微微一愣:“这是一位姓郑的公子送给嫂子。”
林森嘴角微勾,慢慢的敛去。目光沉沉,伸手接过木盒,打开里面只放了一束发。
结发为夫妻,郑一鸣归还萧珮头发,这是为了成全她?
林森将一束青丝藏于袖中,从怀里掏出今夜打算送给萧珮的新婚礼物——鸳鸯扣,放在了盒子里。
将士一怔。
“进去吧,莫要耽误了郑公子的心意。”林森顿了顿,解释道:“萧校尉她的愿望是在军营里举行一场婚礼仪式,今日是她的生辰,便圆了她的梦。日后不许再提,让她心生尴尬。”
将士是懂非懂,只明白了萧珮不是林森的妻子。望着林森的背影,透着浓浓的孤单寂寥。
萧珮看着手里的鸳鸯扣,心里百般滋味翻涌。它寓意着难以分舍的夫妻,无论如何,都是解不开。
萧珮紧紧的将鸳鸯扣捏在手心,便听到将士说:“林副将军说人这辈子就这么长,都是从死亡线上挣扎走出来,不必拘于小节,而误了大事。”话落,帐中已经不见了萧珮的人影。
……
时光飞逝,转眼四年过去。
平安城内,一座府邸里,大约六七岁的孩童在舞剑。
不远处的凉亭里,穿着火红衣裙的少妇躺在贵妃榻上,手轻柔的搭在微隆的小腹上。而她的脚边却跪坐着清隽秀逸的男子,穿着一袭宝蓝色锦袍。膝盖上架着一条腿,动作轻柔的揉捏。
“娘子,力道是否够了?”男子嗓音清润,察看着少妇的脸色。
“轻了,再重一点。”
“这样呢?”男子手上力道重了几分。
少妇眉微微一蹙,门房处来通禀:“夫人,门外有一位姓林的公子求见。”
男子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