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一生的承诺
在挑起红盖的时候,聂柔忽然想起宋清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大约是宋清最为狼狈的时候。
他正带着不足五千的兵士守城,抵挡着北戎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在两次进攻的短暂间隙里,暂代宋芝职务的大将军刘芳池把他拖进了聂柔的营帐:“宋清,快来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奉皇上命令来监军,以后你就负责保护太子的安全。”
宋清眉头紧皱,只一抬眼,朝她拱了拱手,便要转身往外走。
她又是惊讶又是出乎意料,刘芳池则是气得涨红了脸,一拍桌子,差点把唯一一壶茶水震翻了:“简直目中无人!来人!把他给我拦住!”
宋清这才不得不回身,分明是不胜烦扰,却力持平静:“刘将军,若是嘉平关失守,您可担得起责任?”
他一开口,她便皱了眉,他的声音实在太过嘶哑了,浓浓的疲惫几乎是扑面而来。
刘芳池还要训斥,她却亲手把他扶起来:“少将军辛苦了,我带来的两万人马,已经安排下去帮着守城了。你在这里歇会,喝口水再去吧。”
她偏帮的态度很明显,刘芳池脸色变了又变,不甘不愿地咬了咬牙退了出去。
宋清却只是朝她一点头:“谢殿下,嘉平关的防务是臣安排的,既然守城将士到了,臣去安排下。”
她冲宋清温和地笑了笑。
那时的宋清,似乎也就像现在这样,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只不过,这会儿,他的眼里更添了满满的爱慕。
聂柔示意丫头和嬷嬷都出去,又看向宋清,轻声笑了下:“怎么,看呆了?”
宋清显然喝了不少酒,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眼中多了几分迷醉,一伸手便将她抱住了:“殿下……以后,你便是我的了。”
从初识到现在,一晃竟也五年了,这几年的功夫,先是宋芝战死,后来又逢着先皇驾崩,孝期接连着守了四五年。
这期间宋清逐渐成了朝上最炙手可热的臣子,列朝议事,练兵巡防,甚至在两年前到南疆视察时,终于寻访到了何嘉的消息,把失了记忆的人带回了京城,与沈瑶喜结连理。
时光匆匆而过,却丝毫不叫人觉得漫长。宋清待她,几年如一日,总是爱重敬慕。
聂柔听着他难得带几分孩子气的话,又是好笑,又莫名地有些酸楚,轻轻“嗯”了一声。
“我会待你好的……”婚宴上,聂玄亲自带头朝宋清灌酒,旁人自然都要配合,饶是宋清酒量再好,也架不住君臣众人的车轮战,这会儿已是醉了六七分,晕乎乎地贴在聂柔颈边喃喃:“在我面前,你想如何……便如何……永远都不用勉强自己……殿下,你怎么样,我都喜欢……我爱您……”
聂柔愣了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甚至有些恍惚,其实,她在嘉平关时对宋清虽好,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当时,只是需要他的支持,千方百计地“礼贤下士”罢了。
她理智惯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嫁给一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男人。
只是后来,却不知为何,当真对他动了心。
聂柔见他已经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忍不住轻轻笑了声,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下。
宋清蓦然睁开眼,深深看进她眼中:“殿下……”
聂柔看着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样子:“宋将军?”
一听这声“宋将军”,男人便涨红了脸,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喊错了,然而动了动唇,无数个念头在心里转过,却怎么都喊不出一声“夫人”,索性一把把聂柔圈紧了,拉着她俯身下来,密密实实地吻住了。
聂柔好气又好笑,看着他酡红的俊逸面容,到底是启了唇,任由他长驱直入地吻进来。
宋清亲了个尽兴,几乎把人弄得喘不过气来,聂柔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他醉得七荤八素的,便想给他换了这一身新郎服,谁料刚想起身,又被他紧紧按下了,宋清迷迷糊糊地凑在她耳边哼:“殿下,别动……您是我的妻子了……”
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您,喊得倒是恭敬,动作却丝毫不带妥协不肯放松的。聂柔瞪了他一眼,却到底没有再动,就着这一身已经弄得皱皱巴巴的新婚朝服靠在他怀里,安安分分地陪他歇了。
聂柔的作息一贯规律,宋清常年在军中更是不在话下,虽然前一日被灌了快两斤酒,天一亮还是很快就清醒了,只是因为宿醉的头痛而恍惚了一下,一睁眼看到臂弯里睡着的人,却立刻醒了酒,登时一动也不敢动了。
于是聂柔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人僵硬着姿势,放轻了呼吸不敢吵醒她,终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还不起来?该进宫去了。”
第二天照例是要给父母敬茶,回宫谢恩的。宋清自是记得这件事,又是尴尬又是懊恼地应了一声,半晌才哼哧道:“殿下……往后我再不醉酒了……”
聂柔失笑:“别,回头叫人说起来,宋将军娶了个悍妇,我倒是不怕名声难听,你却要落个惧内的名头了。”
虽是玩笑话,宋清却微微皱了眉,不悦地紧了紧手臂:“殿下明白我的心意,再不许说这种话了。”
聂柔一愣,很快笑了起来:“玩笑罢了,你可真是……你娶了我,往后的闲言碎语不定还有多少,哪里在意得过来。”
宋清索性贴上去亲她,打断了她的话,一本正经道:“旁人说什么我何必在意,可殿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