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女儿的生死安危,交给一个尚算不得亲密的人,原本应该惴惴不安,可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把女儿交给邵煜霆,比交给自己还要安全。
她一向喜欢对人设防,哪怕最亲密的人也不例外,但云锦教会了她一个道理,只有完全信任他人,才会得到相对应的回报,她相信邵煜霆,所以,他一定会将女儿平平安安带回自己身边。
警铃声依旧急促,落在耳中一阵阵的鼓噪,轩辕梦捏着袖口,脸色沉冷:“月影山庄的人怎么会这个时候来闹事?”不但如此,还突破了她布下的防线和陷阱。
云锦神色同样沉郁,清浅的黑眸,频繁闪过几道冷光:“有奸细。”
轩辕梦心头重重一跳:“有奸细?”
云锦眼波幽幽,一开始还有些不确定,半晌后,他重重点头:“是,有奸细!”
能让云锦百分之百肯定,那一定错不了:“奸细……”能在她眼皮下混入军寨,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军寨上上下下几万人,她到哪里去找这个奸细?
云锦提醒道,“往往最不可能的,或许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最不可能的?一个身影,在轩辕梦眼前掠过——甜美的笑意,天真的表情,热情的性格。
一个才失去父母姐妹不久的女孩,在短短几日时间,就能将所有伤痛抚平,试问,这种事,谁能相信?
起码,她就不会信。
之前一直在为云锦的病情担忧,情之所至,故而没有察觉那珠的异常,此刻一想,她的言行举止,的确很不对劲。
为什么全村的人都死了,偏偏只有她活了下来?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之事。
再者,她既然生于穷苦人家,经常砍柴劳作,那双手,又怎会细腻平滑,连茧子都没有?别说她是什么特殊体质,这种狗血又坑爹的解释,只有脑残才会相信。
更诡异的时,那珠的手臂颜色和手背颜色不同,当时她并未注意,现在才恍然明白,那根本就是常年戴着手套,不见日光的原因!
手套?
轩辕梦脑中某根弦“铮”的一响,顿觉不妙。
“云锦,你看到血瞳了吗?”
云锦是何等聪慧之人,听她问起血瞳,也立刻察觉不妙,“难道你怀疑……”
轩辕梦一脸焦躁:“他中了傀儡术,我怕被人利用……”说到这里,她猛地脸色一变,却硬生生将眼底的异样掩下,对云锦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找倚楼,让他守住大门,以你之能,指挥全局应当绰绰有余。”
“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云锦目光熠熠,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异常。
轩辕梦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嘿嘿,一下就被你看出来了……”她左右看看,附身在他耳畔:“女人的私事。”
云锦却不信:“到底在瞒我什么?你不是说,我们之间要坦诚相待吗?”
轩辕梦无辜:“真的没事,我就是担心,小湉儿被月影山庄的人带走,虽然我相信邵煜霆可以平安将她救回来,但还是未免紧张,加上现在内力尽失,军寨又被敌人入侵,伤亡未知,你觉得我还能保持从容淡定吗?”
云锦狐疑地看着她,远处警铃声一阵急过一阵,云锦知道再也拖不得,只好道:“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她内力尚未恢复,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多远。
云锦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才放心离去。
轩辕梦目送他的身影走远,直至看不到,才猛地一口血吐出。
胸腹之间有一股气不上不下,横冲乱撞,如果内力尚在,她可以在丹田积聚炙热真气,将这股躁乱的气息压下去,可现在那股气失了束缚,开始在体内游窜,疼痛之余,寒心彻骨的冷,一同包裹了身躯。
她知道,这是自云锦吸出的那股寒气,开始反噬了。
寒气已被她化去大半,可还有一部分,藏在命门处,怎么都化解不掉,原以为等内力恢复,就可以运气抵制,再排出体外,可没想到,寒气的反噬竟这么快。
不是她故意瞒着云锦,而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不适合道出真相。
寒气冲撞五脏,冷得四肢都开始僵硬,不过幸好天气炎热,在最初的痛苦过去后,寒意被慢慢压制,回归胸腹。
必须找到血瞳!
这是此时此刻,比抵御敌人入侵还要重要的一件事!
……
后山。
女孩笑意天真,那双剪水双瞳里,根本看不到任何邪恶的东西,天使与恶魔的完美结合。
“嘻嘻……”她抬起手,眼神一瞬不瞬盯着血瞳,嫩葱般的指尖,慢慢变黑,直到整双手都变成浓墨一般的黑色:“血瞳哥哥,你一定跟我一样,痛恨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他们把我们当成怪物,用最恶劣的话语辱骂我们,用最残忍的手段对付我们,他们都该死,对不对?我知道,你一定跟我想的一样,让我们一起把他们都杀光吧,那些讨人厌的话,还有那些歧视的眼神,我们再也不必忍受。去,杀了他们,杀了所有把我们当怪物看待的愚蠢之人!”
“我看你才是愚蠢之人!”一个声音猛地从身后传来。
那珠先是有些吃惊,随即开心地转过身,对匆匆赶来的轩辕梦绽出一抹灿烂的笑:“梦姐姐,你怎么来了?”
轩辕梦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如果不是知道她就是那个灭绝人性的傀儡师,这样灿烂如虹的笑,真的会让人打从心眼里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