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正朝着城门跑过来的民夫们,只听到里面哇哇乱叫,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这下,前面的人全都倒在血泊中,他们才看清楚城门那一边的情形。樾军士兵堵死了他们的去路,铠甲上,兵器上,甚至脸上,都溅染鲜血,好像一群从地狱闯出来的魔鬼,甚是可怖。民夫们哪里还敢再往前,纷纷哭爹喊娘地向后跑。待他们四散逃远了,程亦风和白羽音才能看到城里,不由也倒吸一口凉气。
城上的玉旈云仿佛很欣赏他们这样惊诧的表情,笑道:“如何,程大人,你说我城中有多少士兵呢?或许我真的只有几百人,说不定只有几十人,就是现在守在城门口的这些了。不过究竟有多少,你得通过了他们的这道防线才能知道——来,来,来,我这些士兵们平日砍稻草人靶子都已经砍乏味了,今日正好让他们的刀尝尝血的滋味——还有,我忘记向你道谢了,从你们的天冶城开采出来的重石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用重石炼铁,打造出来的兵器分外刚硬。今日我带来的士兵,个个都拿着重石锻造的兵器,我正想试试到底砍多少人头,他们的刀口才会打卷。”
如此残忍的话,她这样带着冷笑说出来,直让人脊背一阵阵发冷。
程亦风气得微微颤抖——是他决策的失误。他低估了玉旈云的凶残与冷血。
“如何?”玉旈云问,“你不是要进城吗?再不进来,我可要关城门了。”
现在还进什么城?程亦风看着惊慌失措的民夫们,感到无比痛心。
“大人!你看!”忽有人在他耳边高声叫道,“是冷将军的部下!”
他回头顺着那人所指望过去,果然见到楚军士兵了,正翻越山丘而来。
“太好了!”白羽音雀跃起来,“樾寇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仗着有刀有剑吗?现在咱们可以报仇了!”说着,又指向玉旈云,骂道:“好你个杀人魔,有种你不要关城门,和咱们楚国的兵士一决雌雄!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算什么好汉!”
“战场上从来就不需要好汉。”玉旈云道,“小莫,关城门。”吩咐完毕,竟然下城楼去了。
“可恶!”白羽音顿足大骂。望望旁边面色死灰的程亦风,她又安慰道:“程大人,不必担心,,现在冷将军来了,咱们自然收复揽江城,为那些惨死的百姓报仇!”
程亦风叹了口气:“我们先撤回山那边去,和冷将军会合,再商议对策。”
白羽音点点头,即大声号令民夫们。但是那些被越军血腥残暴吓破胆的,若不是瘫倒在地,就已经飞奔逃命去了,哪儿还聚合得起来。只有先前从山坳里出来时走得较慢的那一群,因尚不知道城下发生了什么,所以还扛着他们的梯子,木棍和盾牌,在原地傻傻等待。所幸,那是民夫中的大部分,所以损失还不算太惨重。
待程亦风等回到山边,揽江大营的兵士们也到了。领头的乃是萧荣。“程大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可真是一言难尽,程亦风几乎羞于启齿——若是他不自作聪明,静静坐山坳里多待片刻,那些民夫就不会枉死。白羽音则丝毫也不觉得是自己让人冲锋惹来的麻烦,连珠炮似的把昨夜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回,又问:“揽江大营怎么样了?”
萧荣的面上露出悲痛之色:“终究还是守不住,已经落入樾寇之手。”
“那有多少人马撤出来了?”白羽音问,又望望后面的队伍,“冷将军呢?”
萧荣垂下头,后面有几个兵丁竟顿足嚎哭起来:“冷将军……已经……已经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白羽音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程亦风却仿佛被人当头一棒,两耳嗡嗡作响:“冷将军……冷将军殉国了?”
萧荣点点头,告诉程亦风,自昨日民夫们离开揽江大营之后,冷千山就率领士兵们与樾寇苦战。起初楚军居高临下,占有一定的优势。一边用弓箭和石块等物阻止樾军登城,一边在城墙破损的缺口处与爬上城头的樾军肉搏。士兵们都明白,揽江是一道重要的防线,凭借天险,可以重创敌人。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在这里多杀一个敌寇,日后就会少遇到一个对手。所以,大家都英勇顽强,河滩上的尸体很快就堆得像座小山一样。
到了入夜时分,敌人的攻势减弱了,推想大概是后续增援的部队未到,而先头部队已经被尽数歼灭吧,河滩与城墙都渐渐安静下来,战斗停止了。有些士兵们想,或许揽江还是守得住的。可是冷千山依旧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吩咐各位军官数点部下,各自背负口粮和兵器,有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