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夫人回来了,还买这么些东西?”那掌柜的立时扯出笑脸来,殷殷勤勤迎上前,乐呵呵道,“如何,进了这桐安城,便觉管不住自个儿的钱袋子了吧?嗐,你家那孟镖头,是个极有本事的,能赚钱,媳妇花两个,不打紧,不打紧。”
“可不是?说起来我平日里也并不十分爱瞎买东西,可方才真真儿见甚么都想要。”花小麦笑着道,又朝他脸上张了张,抿唇道,“我瞧您脸色不大好看,这东安客栈上上下下被您安顿得如此妥帖,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您?”
她原也不过是随口问问,没真个指望深究,却不料那邓掌柜一听这话,竟是陡然一拍大腿,冲楼上努努嘴,长叹道:“呀,甭提了,这事说来我便悔得肠子都青了!店中现下有位住客,喏,同您一样,也是昨儿个来的,说是专门来城中买些水产干货,因是头一回来,摸不着方向,便同我打听,哪个干杂铺子的货好,做买卖实在。我便与他推荐了城东那间——我是好心呀,谁成想竟摊上事儿了?”
“怎么了?”他如此大倒苦水,花小麦也便不得不多问一句,“敢是那买回来的干货有问题?”
“能有甚问题,好得很!”那掌柜的使劲摇了摇头,“那位住客也算是个阔绰的,专拣贵价货买了好些,却偏生是个疑心重的,回来之后,就百般猜疑,说总觉得店家卖给他的是假货,三言两语,又牵扯上了我们客栈,非冤枉我们与那干杂铺子勾结,诓他的银子。我的个老天爷,我们东安客栈在省城里做了好几十年买卖,向来最是讲良心,他不能这么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啊!”
花小麦“唔”了一声。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那位住客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冷不丁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界,谨慎点总是没错。不过,那人好似找错了重点,若真觉得买回来的物事不妥,难道不该去与店家掰扯?与一个客栈掌柜的百般纠缠,又有什么用?
她这么想,也便问了出来,邓掌柜唉声叹气道:“那位客人也真叫异想天开,说他的嘴巴最是刁钻,不计甚么食材,只要往口中一送,便立辨真假,因此便将买回来的鱼翅、鱼皮都丢了出来,非要让我们店里的厨子当着他的面做成菜肴,他一试便知。喙,要我说,他要是真买了假货,还敢往嘴里送,中了毒才有他好受!”
这想法,还真是离奇……花小麦有点想笑,好奇心也给勾了上来,笑道:“不知那位住客请厨子给做的是何等菜色?”
“说是叫……火把鱼翅?”邓掌柜皱着脸继续诉苦,“这菜名我倒是听过,但与我们店中平常的菜色却天差地别。小夫人,不是我推诿,昨儿我们厨子的手艺你也是尝过的,说白了我们这里不过是个客栈,他那又是鱼翅又是鱼皮,价格高的很,谁敢轻易侍弄?唉,说不得,这世上的人,也不是个个儿都同小夫人您与孟镖头两位一样懂理的。”
花小麦心中一动,转了转眼珠,轻轻一笑:“邓掌柜,你要是信得过,我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