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倒还算平顺,古绯白日琢磨佛魔,又试着将初元帝给的那枚佛魔刮点粉末下来,仔细研看了半晌,瞧出此墨中的墨料配比非同寻常,就是以她的能耐,也只能揣测出七八,还有二三却是知之甚少。
也无怪乎如此,三千西佛国,也算是古国,听闻那边人人信佛,僧侣庙宇到处都是,若不是佛家有言,不沾红尘俗世,指不定那西佛国的国主,都要禅位与僧侣,自然,西佛国有的物什,大殷是没有的,而大殷有的,西佛国也没有,古绯认不出来也是自然。
墨家,古绯是彻底甩手不管了,墨长河也不晓得游荡到哪去了,压根就找不到人,整个墨家,独墨老夫人居大,虽然几房的人都在使力,可墨家的名声已经彻底被毁了,数日下来,硬是半个买卖都没做成,眼瞅着那笔金子日少过一日,说不急那是假的。
墨二爷来找过古绯一次,却被告知古绯得了皇帝差事,正没空,墨家诸人就再不敢言其他,也给古绯省了清净。
古绯自然不会相信偌大的墨家这样就能衰落下去,都说死了都还有回光返照,是以,她料定墨老夫人还有后招,且这背后的兰后,也不会真拿墨家不管,古绯便只等着。
私下里,古绯每晚就寝之前,都要关死了房门,自个在房间里撑着桌沿慢慢适应双腿,以期能早点走路。
她向来是有大毅力的,也记得尤湖的叮嘱,每日如此炼着不懈怠,又控制在身子的承受范围之内,这样的成果是喜人的,不出十日,她便能挪着腿小走几步,虽还是觉双腿后继无力,好在能看到痊愈的希望,她也不气馁。
明月着布衣来过次。为古绯带了点西佛国特有的佛香来,他听闻佛墨便是用这种佛香的香灰为料。
古绯自是感谢,两人也不提招安麾下的事,明月还当在易州时般。半点没皇子架子,该怎么对古绯还怎么来。
心照不宣,古绯自当同姿态处之,只是言语之间,少了从前的随意。
如此。到了九月二十八,古绯对西佛国的方方面面也算了解了番。
二十七那日,魏明央就奉了旨,接古绯到宫中。
古绯临走之际,让夜莺白鹭和苦妈等人,将绯园收拾一下,自家的东西都装箱,现去大京寻一合适的宽敞宅子,拾掇出来,只等她斗墨结束就搬出墨家。
三人无一不从。早便不想住墨家了,所以,对古绯的吩咐都积极非常,后尤湖晓得了,这宅子的事,他大手一挥,就从自己的私产里挪了栋出来,房契改上古绯的名字,这事隐秘的便是连逍遥王都不知道。
先说古绯再次进宫,这次魏明央还是将之安顿在云霞殿。又叮嘱古绯无事最好不要外出闲逛,明日苏姑姑自会过来,一应事由苏姑姑也会交代提醒。
古绯点头应允,她好生放松自己。有宫女伺候,她便安心的早早休息了一回。
第二日天不见亮,苏姑姑就过来了,她身后跟着一队的宫女。
古绯已经醒了,任由苏姑姑差人将她装扮了番,许是为了斗墨方便。给古绯备的衣裳,是窄袖胡服样式的绛紫色牡丹暗纹的衣裙,头发束成堕马髻,斜插一根白玉簪。
宫女要给古绯上粉黛,古绯伸手挡了,只言,胭脂粉味会遮了墨香,是以不必。
苏姑姑虽不太懂,可听古绯的话,便任由古绯不施粉黛,脸庞素白如玉,加之她眸子点漆如胶,倒显得眉目安宁如画,虽素净,可也不失礼。
苏姑姑给古绯亲自推着轮椅,也没说去哪,只沿着宫道往深宫去,还边道,“皇上早有安排,今日斗墨在内直局那边,兼有两位宫廷名匠大人,加上圣师大人,三人为组,此次斗墨不必大人在民间的比斗,不管是筹码还是章程都略有不同。”
古绯眉头一拧,“有何不同?”
苏姑姑道,“斗墨分为猜墨、比墨、制墨。”
“何为猜墨?”古绯问。
“我大殷三人,西佛国也是三人,各出墨丸一枚,只可望、闻、书、切,猜所含墨料,猜对多者,便为胜,”苏姑姑面无表情,她继续跟古绯详说,“为比者,由司仪出题,用相同的墨料,各施技艺,制出的墨丸优者为胜;制墨,如其名,便无须为圣师大人介绍了。”
古绯点点头,虽第一次往深宫去,可她这会没心思多看,面色带凝重,深觉这次不仅这比斗不易,且还有个充满变数的兰后,也不知她在今日有何手段。
眼见古绯沉默不说话,苏姑姑遂又道,“有两位名匠大人在,圣师大人勿须怕那蛮夷之徒。”
这话说的虽是好意,可话语里,没将古绯当回事的意思半点都没掩饰,谁叫古绯不仅是个女子,还不满双十,不懂墨的旁人都当她这圣师之名,是护驾而来,哪里会注意她的制墨技艺。
古绯不以为意,苏姑姑是初元帝身边的老人,和魏明央一样,她现在解释,不一定让人信服不说,还凭添恼意,有没真本事,当真金不怕火炼。
内直局当属东宫官署,历来掌典服、笔砚等,下有司墨坊。
不多时,到了地,苏姑姑先将古绯带去给两位名匠大人认识,其中一人正是掌司墨坊的霍期,另一为是个头须皆白,背驼眼花的老者,连说话都要喘上两三口气那种。
瞧着古绯过来,霍期是见过古绯的,不肖多做介绍,而那老者,凑到古绯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对苏姑姑道,“是个女娃啊……”
苏姑姑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