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巷的那些赌坊个个门脸破败。别说什么五号赌坊了,他俩找到佛陀坛斗鸡场的第一声锣鼓都响起来,连一个同五相关的数目字,都未曾寻见。
要找的地方望断天涯不见,唐糖正有些绝望,却听两位赌客在道旁商议下注之事。
“我看今日那八字眉铁定有戏。”
“呵呵,贤弟近来正犯桃花,你买什么,我便反着买,才是铁定赢钱!下了八字眉不改了是不是?好,我便下给那五两金。”
“五两金半年来争气过一回没有?哥哥也不怕输得一两无归。”
“嘿嘿,不能够,就这么定了,今日我就博这个五两金!”
唐糖同裘宝旸打了个手势,要他慢步跟上,自己悄悄紧跟那两位赌客,眼瞧他们入了赌坊,不多会儿出了来,她便举步朝那间赌坊去。
铺面上的伙计挺不将官是要来捧五两金的场么?”
“啊,是我家公子欲捧。”
那伙计才换了副略好的颜色:“贵东家好眼力,不知是想如何捧法?”
“自然要捧个大的。”
伙计笑了:“怎么一个*?”
唐糖故意压低声:“我家公子是京里来的,你知道的,上头严令禁赌,银票再多,只怕不方便在这地方出手。不过他手上另有件好东西……可否请你们朱掌柜出来详谈?”
那伙计面色再次变了变,郑重道:“小兄弟请稍候。”
唐糖奔出去,急唤裘宝旸。
“这家铺面看来破落,里头却像点样子,估计当铺那头买卖还算不错。一会宝二哥伺机发问,问他有没有一个叫做陶宝扬的人,曾来他们这里当过东西。”
“陶宝扬?纪陶用哥的名字作他化名?不可能,那是什么节骨眼上,那小子还有心思玩笑?”
“他当时如何知道会出事。再说这个名字……他以前的确用过的,你不妨试试看。”
“他还有什么化名?”
“或者……陶三?我不确定,宝二哥一会儿小心着一一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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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没想到,那朱掌柜竟是位极妖娆的女子,她直勾勾望着裘宝旸的样子,连唐糖都替宝二爷怪不好意思的。
裘宝旸避开她的炽烈目光,自怀中取出枚玉玦来:“请朱掌柜照此物开一个价。”
朱掌柜莞尔笑了:“公子这个人,看起来像个新手呢。”
裘宝旸定定神,勉强扯了几句赌经,忿忿不满:“宝坊难不成只做老手的生意?”
朱掌柜很快打量起那块玉玦来:“我并非这个意思,公子多虑了,赌坊原是先夫的产业,我家倒一直是开当铺的,只看物不看人。”
“那就好。朱掌柜,我有位朋友,四月间来宝号当了件东西,而今却不慎失了当票,想托我顺便打听打听,那东西现在又要怎样一个赎法。”
朱掌柜眼都不抬:“让公子的那位朋友不必担心。”
“你们赎当难道靠认人?”
“鄙号一向只认密符和签章,双物相合,万无一失。”
“可我那朋友……”
朱掌柜抬头看着裘宝旸:“敢问公子那位朋友尊姓?”
“陶。”
“大名?”
“陶宝扬。”
朱掌柜笑了:“从无这样一位客人。”
“陶扬?”
“……”
“陶宝?”
“公子……”
“陶三?”
朱掌柜已起了满面怒容:“公子以为这是在猜谜么?您究竟是为何而来!”
“陶唐?”
唐糖一直侍立一旁,观察得十分细致。
朱掌柜听了这个名字,水般双眸显然冻住了一瞬,却以极快的速度摇头道:“没有这个人,公子既不是来下注的,请速收回玉玦,我要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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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宝旸铩羽而归,出门小有些沮丧:“这女掌柜晃得我眼花……五两金,也是天数,居然被糖糖你寻着了。不过最后那个,定然是纪陶的化名了,纪陶真不够意思,他显然更待见糖糖你么。”
唐糖翻他一眼:“什么时候了宝二哥还计较这个。”
“现在怎么办?这里的事情尚无定论,若在明晨之前赶不回,那边就知道我们身不在遂州,倒也颇尴尬。”
“嘘,你看赌坊又来了个小伙计,多半是从当铺那边过来,且看他什么时候走。”
他俩躲起来看,却见那伙计入内只不多会儿,便出了赌坊。
“两位伙计都出来了,宝二哥我先跟上他俩,看这是要上哪儿,说不定他们正好要回朱记当铺。”
“那我留下守朱掌柜。”
“好。宝二哥就在此地等我。佛陀坛那边一旦开赛,五两金一上场,朱掌柜多半要去看,到时我再回过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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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唐糖就将身猫在朱记当铺的柜台底下。
方才她趁两位小伙计入了后院,铺上那位老档手在前头接待来客,从后院的门潜入,蹲身溜进了柜面。
当铺的柜台都是高柜,唐糖悄悄起人是个前来赎当的驼背波斯客。口音含混,啰里啰嗦,不过也幸亏他将那老头儿拖了许久,唐糖才得空将柜上的抽屉一只一只查了个遍。
送走波斯客,老档手绕回柜台,提笔沾墨记账本。
唐糖只得屏息将自己缩在柜案底下,拼命藏严实了,既怕老头发现自己,又不知什么时候才得脱身,忍得很是焦心。
幸好前头又有客来。
唐糖不想耽误工夫,趁老头儿再去见客的当口,重新抽出了存放本年账册的那一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