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头脑第一时间闪过的就是萧弦。曾大就是用小腿想一想,也知道这事儿一定是萧弦在背后鼓捣出来的。不然他才想打仗,朝廷就真打了,这是巧合?哪有这么巧的!
曾大苦劝皇帝:“陛下!打仗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
皇帝跟曾大说,也是存着商议的念头的。现在这事情还是在政事堂讨论着,主战主不战两派争论的相当激烈。皇帝有点拿不定主意,才私下跟小伙伴交流,问问看法。皇帝之前估计曾大就不像是个“好事”的。果然曾小伙伴不出意料,十分反对!
曾小伙伴摆事实讲道理:“陛下,契丹那边太后主政二十年,政局很稳定了。上上下下不说是一块铁桶,可是多半也是如臂指使。咱们如果急着打仗,等几年等那萧太后死了政权交替的时候不好么?何苦现在用兵,耗费太大难度太大呀!”
皇帝点了点头。这话有道理。虽然听着不是特别顺耳。特别顺耳的话就是那种“咱们军队在皇帝您领导下最强大,兵锋所到不管什么敌人必然望风而降一片披靡”。可是这种吹捧的东西过节听听就行了,做事情得时候还是得用曾大这种勤俭持家的。皇帝说:“你接着说。”
曾大又说:“陛下,再说说咱们国内。虽然这一年间京城的市场是繁荣了,大家生活也方便了,可是这个根基不稳当。这是人家外面输血的,不是咱们自己的能力。而且京城才有多大地方,周边的人民是不是比从前过的好了?如果打仗,首先就得征粮。这就是加重赋税,这是干系到国本的事情!”
皇帝又点了点头。这番话更刺耳些。换个心眼小一些的,当下就得怀疑曾大是否指桑骂槐,暗示他自己如此关键正是社稷股肱。不过皇帝倒没这么想,皇帝他是几乎死过一次的人了,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仓库里都把白布摆出来准备剪开发下去,等着继位的堂弟夜里留宿太后那边都没出宫!有过这种经历,心理承受能力是很大的。而且这几日政事堂争吵,基本上也是说的这个。虽然政事堂的相公们说话比曾大好听多了,不过意思是一样的。皇帝倒有点赞赏曾大没有避嫌的谈到南海贸易的事情,这个立场很正确!皇帝呷了口茶,又道:“你接着说。”
曾大说了“敌”说了“我”开始说“兵”:“陛下!兵法的事情,臣不了解。不过军队吃空晌,骚扰地方,战斗力很差劲,这个事情,是大家都看到的!如今承平日久,就说枢密院里,有多少人曾经打过仗?最有经验的也就是二十几年前做过百夫长千夫长打过边境小摩擦,嘉奖上来的。这个战备的经验不足。让咱们这些将领带领上百小队血战,的确骁勇,可是这和调动整国实力的大战进行战备,这不是一回事儿。这样的大战经验,太祖太宗的时候我们有过,现在已经百年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懂兵的,也有些纸上谈兵!”
皇上皱了皱眉,这一点政事堂倒没人说起。文人指责武人不会打仗,这话听着就有点荒谬,轻而易举的就能被驳斥个“you can you up”。可是说的不对么?说的对!因为几十年内本国真没有打过仗。这也没什么……“未出茅庐而知三分天下”的人才,这世上是存在的!可是这样的人才有多少?本朝的枢密院里有没有?那简直就是一个几率问题了。
曾大缓了口气仔细劝:“收复十六州,大家都想!但是一动兵戈,这是牵涉了整个国家的命运!再仔细都不为过。不管打还是不打,都不能一激动就下决定!”
皇帝听曾大这意思,虽然说了“打还是不打”,可是字里行间,还是偏向于“不打”的。“不打”的意思是“不现在打”。国家正是快速发展的好时间,出点成果,多积累些,足够强大了,甚至随便在边境上走一圈都能把人吓趴下了。这就是所谓的“仁义之师”“不战而屈人之兵”。
皇帝这样想了,也觉得心情比较平静了。这些日子被主战派忽悠的“我国强大,就该趁势而起,建立不世之功勋”的激荡心情,也和缓下来。他不由得称赞曾大:“卿真是老成谋国之士。”
曾大可不敢认这话。他苦笑了一下:“天下才智之士多了,只是我幸运,得到了和您直接对话的机会而已。这见解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皇帝只当他是谦虚。
曾大不是谦虚。曾大说:“陛下,若说‘知兵’,朝廷中央的人,不如地方带兵的人。我觉得,您可以适当召人回来,也好知道军队的真实情况,再做判断。”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心中一动:他还真想起一个人来。皇帝想到现在朝中武官主战,文官主不战,这局势……皇帝他看了一眼曾大,不知道怎么就感觉,对方好似有点像三国时那位著名的“鲁子敬”了……
政事堂隔天传出诏文,令在西北驻防的东方昆进京。
朝堂震动,一半的人都在悄眼打量主政的西门宰相。另一半人急着整治家奴,缩减日常开支,连宴会都不敢去了。大家都在暗中猜疑,难道朝堂的风向,又准备变上一变?
东方昆是何许人?
东方昆是十几年前先帝的丞相。此人少年贫寒,读书如饥似渴终于得中。此人做地方官,兴修水利,得到了当时宰相晏殊的推荐进入中央。然后三次被贬斥三次被重用。他第一次被贬是因为他领衔斥责太后干政说您老该颐养天年让皇帝管理朝廷了。他第二次被贬斥是宰相吕易简和皇后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