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得了空闲,且手里多了张大郎给的摊子租金,更加专心操持起新铺子的事。
原本的行囊,也陆陆续续拉来,幸而通过店宅务租的房子,是押一付一,白鑫跑了趟打了声招呼,也就不续租了。
白鑫这一要开店的消息传出去,第一个缠上来的,不是什么富豪贵客,而是先把官府官差招来了。
来的俩人穿着一身皂色公服,神气活现,走进店里,不甚客气喊道:“这店的老板呢?”
曹氏一见是官府的人,先自软了半边身子,脸色惨白,话也不会说了,方意识到女儿和儿媳还在屋中,忙将俩人推上了楼。
幸而大娘和满娘的模样,根本入不得他们眼,反而让曹氏举动弄得不悦,哼了两声,甩了几句闲话,口气越发不好,“这店老板呢?怎还不出来?”
曹氏软飘飘地走过去,深深叉手,也不敢抬头,勉强说:“我儿子他不在,我让大儿子去叫……”她一紧张,说话更不成样子。
官差见她畏畏缩缩,一副害怕样子,反而心中愉悦了些,见这屋中空落落的,也没个坐的地方,只得干站着,又是抱怨几句。
大郎刺溜一声跑出去,幸而白鑫只在离此不远的招牌铺,正研究招牌样式,大郎找到他后,气喘吁吁,说店里来了官差,也不知要什么事。
白鑫听说来了官差,后槽牙一酸,心说该来的躲不掉,又怕家中没主心骨应付不来,脚底抹油,飞快跑了回去。
曹氏见他回来,仿佛见了救星,苦着一张脸望了过去。
白鑫见那俩人只干巴巴站着,连杯茶都没有,脸上山雨欲来似的,心中跟着咯噔一声,忙上前恭敬叉手,“不知两位官爷前来,有所怠慢,我这铺子恐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两位若不嫌弃,不若一同前去珍馐楼,坐一坐吧。”
那俩官差见他如此上道,心中稍稍释怀,总算露出一丝笑模样,却还是眼睛长在头顶,努了努下巴,说:“走吧。”
白鑫走在最后,临出门时,冲着曹氏投去个安抚眼神。
三人来到珍馐楼,那伙计见有两位差爷,不用白鑫吩咐,自顾带到一个小小包间,点头哈腰地热情招呼,询问吃点什么。
两位官差不说话,只拿眼看着白鑫。
白鑫垂在桌子下的手狠狠掐了下掌心,冲伙计问道:“你们店有什么招牌菜?”
那伙计这就报起了菜名,这珍馐楼虽不比潘楼酒店,却也没差多少,装修华丽,饭菜滋味不辜负“珍馐”二字。
白鑫听完,拣着点了姜醋香螺,莲花鸭签,鲜虾蹄子烩,五珍鸡,又让官差再点,那俩人敷衍推让一番,又点了牡蛎炸肚,炙鸭脯,酒水也是点的珍馐楼招牌——玉琼酒。
伙计见白鑫穿着朴素,就知他逼不得已,临走时,投过去个同情眼神。
白鑫就是再大方,可如今正是缺钱关头,想象着那价钱,心头好像滴血一般,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劝那俩人再多点一些。
好在那俩官差也知道的个度,以后接触机会多的是,若一次给人逼急了,寻了别的靠山,反而不美了。
许是因为他们这边有官差坐镇,点完菜不大会功夫,就依次上来了。
白鑫道了声请,一齐举筷,推杯换盏,只热络招呼,也不询问何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俩官差都吃的差不多了,浑身飘飘然,带着酒气,白鑫这才问,“不知二位差爷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那俩人这才想起正事,其中一个道:“俗话说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不知小老板所开何种类店铺?”
白鑫道:“我欲开卖胭脂水粉香料的铺子。”
另一个人道:“这倒没有争议,直接入了‘香行’就行。”
白鑫也有所耳闻,本朝商人地位微妙,且欲为商,需入得各商行,比如杀猪屠夫入“肉行”,提瓶卖茶的入“茶行”,还有“米行”、“菜行”等五花八门,或有那贩卖细小之物人,本可免了行钱,但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底下官吏也非得厮缠不停,变相讨要钱财,方可免。
白鑫因早打听了些,所以并不吃惊,又问:“不知这行,怎么个入法?”
那俩人见白鑫爽快,且吃得美了,也不绕圈子,说:“这个也简单,你只需去衙门办个手续,登记在册,再将户籍改了,每月按时交钱,就算是入了商行。”
白鑫心中略有数,也知道这入行,不过就是朝廷官府为了敛财。
官差看了他一眼,又道:“不过你若是入了商籍,你全家,包括日后子子孙孙可俱是商籍,不得科考为官。”
当然,凡是都有例外,且如今朝廷对商人放宽了管制,不少大商人或是进纳谋得一官半职,或是和官家女儿联姻,那官差这么说,只是为了吓唬白鑫,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
白鑫一时没明白对方话中意思,只知话里有话,抱了抱手,“还请指教。”
“我见你上有兄长,若是你兄长入商籍,你身为弟弟,日后也跟着是商籍,不得科考。”
白鑫心中咯噔一声,倒不是他还想着日后科考,只不过经商是他的主意,大哥膝下已有一子,倘若狗子日后出息,是读书料子,因商籍身份不能考试,难免弄得兄弟反目,白鑫想得长远,他见官差特意讲明,就知他们有应对法子,于是问:“不知这种情况,我该如何是好。”
对方哈哈一笑,“这也简单,你和你兄长正经分了家,各立户籍,因俱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