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鑫眼中,能花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大事,他站起来叉了叉手,表示感谢,又说这两日定尽快办妥当,请那俩人有时间就到店里玩玩。
那俩官差见今日吃了顿好的,也就不急着讨要钱财,听对方主动邀请他们日后常去,便想着来日方长,又叙了会闲话,就散了。
白鑫自从跟官差走了,白家人的心就跟着提了起来,唯恐他惹祸或是如何如何,当见他乘着醉意回来了,先是大大松了口气,忙给他让进二楼,七嘴八舌地问,“三郎,那官差到底为何事?”
“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通知我欲开铺子,需入商籍,还要入香行,日后方好纳税。”
曹氏见并无什么犯法违规的事,扑通一声坐回凳上。
刚才吃饭时,白鑫只是陪衬,并未吃多少酒,只是那玉琼酒后劲不小,是以才有些晕晕乎乎,好在溜达了一段路,倒叫风吹散了,他想起官差说的话,下意识看向大哥。
大郎有所感应,摸了摸鼻子,问:“三哥,怎么了?”
白鑫怕吓到大哥和娘,不敢直接开门见山说“大哥我们分家吧”这种话,而是徐徐图之,“娘,大哥,我现下开铺子,可不比之前摆摊,需入得商籍,官府才准开门营业。”
众人点点头,这些就听他刚刚说了。
“不过本朝明令规定,商人不得进官办学,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众人仍没反应过来,想白鑫也没读过书,不能够还想着科举啊?
白鑫,“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科举考试也不做妄想,但狗子呢?原本我想着咱们来了京城,既然环境得天独厚,不如等狗子四岁,就送他去读书,只不过若全家跟着入了商籍,狗子怕是没有机会读书了。”
大郎还不以为意,“三郎,你也别想太多,未来的事还说不准呢,你瞧大哥我脑子不好使,狗子八成随了我,哪是读书料子?”
白鑫摇头,“大哥,话不是这么说,若是有机会,谁不想自己孩子出人头地?”
大郎支吾几声,无话可说。
白鑫又道:“那官差也给我出了法子,你们听了呢,也不要心生芥蒂,只不过是个应对措施,既然对大家都有好处,又有什么不可呢?”
“什么法子?”众人齐问。
“分家。”白鑫说完,果然见众人都变了脸色。
分家本就是曹氏一块心病,如今听自己小儿子又闹着分家,那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难受,她想也没想就反对道:“分什么家啊?这样不挺好的吗?我看狗子日后也未必能念好书,不如就这样,大点跟着铺子里帮忙。”
白鑫忙说:“只不过是走个形式,在官府处另造户籍,于别的没有变动,这样入商籍的只我一人,日后狗子也能继续读书识字,说不定就有大造化呢?”说完,他目光灼灼看着大哥,“而且咱们自己也知道为何分家,并非兄弟不和,日后仍像现在这样一起过日子,对外也不声张,难道大哥还信不过我?以为我要将你们赶走不成?”
那满娘心中有点小小阴暗心思,被说中,羞红一张脸,低头躲闪。
大郎急得不行,跺了跺脚,哎了一声,“三哥,大哥还不了解你吗?就是咱们家最难的时候,你借钱也要给大哥看病,大哥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一家子都指着你撑起来,大哥本就过意不去,我若是再有那种心思,我还算是个人吗?且你到现如今还为我们着想,大哥简直无地自容,只是若你一人入得商籍,日后你的孩子怎么办?”
白鑫打上辈子就对情啊爱啊不上心,至今没见过能让他心动的人,且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到铺子上,若说生孩子,怕是还有个五六年,他从程闻人那得知,本朝对商人要求已经松动了,他家大哥,就进纳了个小官职,所以白鑫一点也不为自己后代着急。
“大哥,我的事还早了,只是狗子眼下快两岁了,再过个一两年就要启蒙了。”
曹氏听他说“还早了”,不免心下不快,也顾不得大娘听了的感受,嘟囔几句,“什么还早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一两年就找个温柔贤惠的娘子,好开枝散叶。”
白鑫也不反驳,顺着她说:“娘,就算我这一两年成亲,可生孩子少说也是两三年后,再加上孩子长到读书年纪,加起来也得五六年了,哪像狗子,明后年就该启蒙了,娘你不想自己孙子高中出息吗?”
曹氏叹了口气,“我哪里不想?只是看二郎那样,就是读书费钱,且也未必能高中,既然如此,又何必抱太大希望?一家子和和乐乐,我就知足了。”
“娘,总要让狗子读书的,咱们也并不执着,到时看他如何,若真有天分,咱们就供他一直读下去,若是不行,就跟着来铺子帮忙,总好过扼杀了机会。”
曹氏被他说动,且谁不望子成龙?那大郎一合计,想着听白鑫的错不了,也没再说什么。
之后,白鑫去官府先和大哥各立门户,然后又办理商籍,入了香行,白鑫之前跟各处关系打点,毫不手软,那官员得了好处,不再刁难,将他归进商籍下户,每月纳税钱一贯二百九十文,分乞逐月送纳,比中户每月少纳一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