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女子如临大敌那般连连后退,但瞧着眼前人又不敢再逃,只得生生顿住脚,惊恐道,“程王爷……”
若芸打量着她那身寻常百姓的衣衫,听她如此说便知她是认得程清璿,只是明明长得一样,宫里那个许娘娘说话柔而清越,这个却是清脆有力,显然有猫腻。)
“若不想声张,便带我们去你的住处如何?”若芸在她身后拦住退路,微笑道。
女子绷着唇,末了只得点头带路。
若芸见她这般,心中已然猜了七八分,跟着她一路穿过街巷到了转角一处极为普通的民宅。
只见女子熟练的开门引路,确定没有别人后才将屋门仔细的拴上。
若芸同程清璿跟着她入内,留心观察这区区几间房,前后整洁且布置简单,院子里栽了此地不常见的越冬树,自屋侧开了水池联通到后院。
“我想你们定是见过,有一名同我样貌相似的女子?”女子给他们倒了茶,看若芸不住的观察厅里,便干脆大方的问出口。
“你是许大人的千金,故而认得本王。”程清璿看了她一眼便下此结论。
许翠薇点了点头,却对眼前这个衣着虽简、气自端华的女子毫无印象,朝她道:“不知这位是?”
若芸正望向厅里的一脚,那不起眼却是价值连城的古董瓶子尽收眼底,遂收回目光抿唇而笑:“我姓苏,名若芸。”
“啊?!你……你是苏贤妃……”许翠微才沾了椅子便跳起来,苍白着脸色不知所措,“贤妃娘娘金贵之体,我只听说于宫中抱恙,不曾想……”
“想来你听过我的名字,却未见过我的人。”若芸说着,冲程清璿会心一笑,“看来你说对了,这个才是许翠薇。”
许翠薇紧张起来,交握着双手不停的绞着手指,低头不语。
“机缘巧合才在街上认出你,而你不认识我。许大人的千金并非双生女,想来宫里的那位是冒牌货?”若芸见她鼻尖冒汗,便放低了声音宽慰道,“不过你与我无冤无仇,今个遇到也算有缘,你只需告诉我实情,我指天誓曰绝不透露。”
说着,她便瞧着她俨然已婚妇人的盘发,觉她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举手投足又规规矩矩,寥寥数语却知腹有诗书,相比宫里那个慵懒爱打趣的女子,眼前这个才更像是大家闺秀。
“只是偶遇,你但说无妨。”程清璿朝她点头,并无为难之意。
许翠薇这才稍安心下来,缓缓朝他俩行了个正极了的礼,半低着头说道:“我早知有今日,但求王爷与贤妃娘娘不要为难我爹……”
若芸知晓她放下戒备,忙点头:“好。”
“我如今并非许翠薇,我只是流落到江南的京城小户人家的女儿,现在叫碧落,姓严。”她还是有些不安,站着说话。
“翠微碧落,今非昔比。只是不知那严相公现身在何处?府上可有别的人?”若芸莞尔一笑,她既知京中之事,定同许大人尚有往来,不是被逐出门那便是从了夫姓。
许翠微面露惊诧,旋即点头:“我夫君求学未归,眼下农忙时节,我放了老仆们回家,本有两个丫头,一个嫁了人,一个前日患病我便遣她回去休养,不想这独自上街一次叫你们认了出来。”
若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无奈宫里那个她不曾留心也无从比较,只觉得眼前人同宫里的“许翠薇”像极了,便叹道:“幸好京城小姐露面不多,想来你抱恙多时,连祭天大典后的宴席也不曾去。”
“是,听说贤妃娘娘一曲动人,入了皇上的眼。”许翠薇知无不言。
“原来你们是这般听说的。”若芸苦笑一声,明明荣锦桓当初是想拔了她这个祸端。
“不知姑娘,为何在此?”程清璿打断她,冷声问道。
若芸瞥了眼他面上的不悦,心里偷笑。
“只是爹拗不过我。”许翠薇含糊其辞,终于深吸一口气,和盘托出,“我与相公认识在前,娘却嫌他家境不够显赫,反倒想让我进宫为妃,正巧采选令下,而家中适龄的女儿只有我一个。我当时死活不依,便求了爹,爹终于心软这才……”
若芸当即恍然,又问:“那宫里那个是?”
许翠薇既然说了,便不再隐瞒,接口道:“她本是不出名的艺妓,家道中落还不起债务,被人逼债却同爹,爹见她与我十分相似便替她还了债。直到我寻了短见,爹束手无措,这才想起她来。没想到她是一口答应,顶替我名入宫为妃,一来保全我家,二来成全了我。”
“倒是有勇气。”若芸叹了口气,庆幸那人不是有别的目的,也难怪在宫中见到总是神色懒散又无错处,想来的确是个中落的小姐出身,入宫又只为了报恩。
“许大人爱女之心倒是令人刮目。”程清璿目光微黯,低低一叹。
若芸跟着点头,那许大人从来不争而圆滑,不想竟是为了女儿安身立命低调行事。
许翠薇既然全说了,便也无需遮掩,当即跪下道:“民女所犯是死罪,被二位认出民女也无话可说,只求切勿声张,民女万不想累及爹。”
“如果我是你,下回便管住叫人的习惯,死咬自己是严碧落即可。”若芸并不立刻答应,只给了她这个主意。
“是。”许翠薇大喜过望,忙应了声。
“我们走罢。”程清璿并不去管她感激涕零,对着若芸轻声道。
若芸点头,同他站起身,又扶了许翠薇起来,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