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痛的皱眉,叹了口气丢下文书,干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一扫先前的严肃,和颜悦色道:“此人的死并无所记录,以前只当大祭司一脉师承杂学,又以盗取淬火令与密卷为幌,实则手法类似扶苏倒未必不是真。 只是眼下无需担忧过早,你更不用烦忧。”
“可是……”她有些不安,只得小声道,“百泽说审了那些流寇,直接送去官府治罪。业城那般兴师动众,万一惊动了谁,可如何是好?”
“有权则用之,我等是天颐皇帝封的王,自当不容置喙。”他言之凿凿。
“我……我只是觉得,皇上不可能没有动作。”她咬了咬唇,想起荣锦桓曾对她志在必得的神色,心下闷闷,又道,“即便皇上没有动作,那大祭司一脉能兴风作浪,定有厉害的同党才对。”
“眼下只是猜测,切勿杞人忧天。”程清璿只淡淡一语带过,并不愿多聊。
她不死心,又问:“青鸾在宫中的确保护于我,清平教怎会那么好心?”
程清璿摇了摇头:“或许只是巧合,误打误撞。”
“清璿,那公主……”她干脆换了个话题。
“你决定就好。”他淡笑以答。
她垮下肩来,她是后来才知道业城被清扫了一番,缘由当然是她失踪与差点受辱一事,为此程清肃没少骂百泽,可百泽有程清璿这个挡箭牌完全就无所畏惧,不仅理直气壮而且得意洋洋,程清肃发作不得干脆哑了火,这可都拜程清璿四两拨千斤的脾性所赐。
而她,明明能气急胡博文、顶撞天颐皇帝,居然在此一句话都说不完。
她忽然明白程清肃同怀轩墨平时到底是怎么碰这个软钉子的,难怪一个严肃、一个不受威胁的脾气,到他跟前都无计可施。
“你担心自己便可,还记得答应我安心养病的?”程清璿见她烦恼,便用脸颊贴上她的前额,提了声音提醒她道。
若芸埋怨的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我都快养成木头了。从前总不能替你分忧,眼下我若有主意,自当是想同你一块儿分析的。”
“是,你若有主意,我自当洗耳恭听。”他却笑出声来,伸手拂开摊在桌上的书卷,俯身在她唇间印了一个深深的吻。
他身上的淡香愈浓,她下意识的闭眼,他却吻罢放开她,只轻轻撩开她额前的碎发,笑道:“过一会儿要下雨,这般便是真要深秋了,我见你呆着闷,不如就出去走走罢?”
“去哪儿?”她缓过气,瞪大眼眸瞧着他离自己寸许的美眸,怔怔的问道。
“我在城下订了画舫。”他说着,窗外已然暗了下来。
“你早有打算?!”她这才惊觉,几乎要跳开去。
“怎么?还是你想去看看程清肃审赵无阳?”他佯装苦笑,淡扫她的眉间。
若芸垮下肩来,只得嘟囔道:“去城下,我才不想见到赵无阳。”
她微微一叹,千头万绪都湮没在他的水眸轻笑中。
不知是料事如神,还是他早习惯了江南的多雨,她由他引着踏过断崖似的入庄机关、穿过迷雾缭绕的障眼法下到城下都还天色阴沉,直到坐上湖心的画舫里,那大颗的雨点才砸了下来。
若芸披着藕粉外裳,伸手接着从船舱雕花沿上落下的淅沥雨点,看着掌心的晶莹,嗅着船舱茶香四溢,任他斜靠在软垫上瞧着她。
夏去秋来,粉荷残败,金色与红色的秋叶将湖堤的翠绿染成缤纷,她嗅着空中的桂花香,看着传说中的烟雨江南,如痴如醉。
只是,再美的景比上她身旁淡雅脱俗、静美如画的人来都逊了三分,让她每每回眸看到他的淡笑凝视都心如擂鼓,偏偏他看的那般坦然,不带半分遮掩,她就更不敢多瞧。
“你喜欢?”他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将她一把拥住。
她抿唇而笑,叹道:“我自小被爹爹管得严未曾远行到此,从来不知天颐也是有这般景的,更不知会有人陪我一起看。”
“你胜过千般景致。”他低语着,道出实情。
“所以蓬莱阁都能晃动?”她经不住他的软语,打趣道。
他认真的考虑了下,竟点了点头:“说不定是。”
“这么说来,你我这般是要天罚的?”她苦笑,依偎在他身旁贪恋一时温暖。
“那就天罚好了。”他轻描淡写的笑起来,抓上她沾满雨水的手。
若芸扭头望着他的淡笑出神,唇边的欢喜一点点散去,终于启唇道:“清璿,若真的同百泽所说,尊主之位更替会有诸多烦恼,不如便不要换了?”
程清璿目光微变,瞧见她清亮眼眸中的矛盾之色,幽幽的开口道:“看来,我是该向百泽下一道封口令。”
她顿时泄了气,重重的叹息后抱怨出声:“我是认真同你说的!”
“嗯。”他不假思索的点头,同样认真的说道,“你需知道,我作为尊主同扶苏一起存在于世多年,已无人或事可使我向往,除了你。倘若我只是许你伴我身侧,我心难安。”
若芸怔住,紧握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抬手轻抚上她的脸庞,无比郑重的道:“所以,我想你能安全、无虑的嫁于我为妻,并无他求。”
听他这般坦然说出了口,她心跳都漏了数次,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几度怀疑听错。
可迎着他分毫微动的眼神,她眸光闪动,泫然欲泣,埋首于他颈间默然呜咽,良久才沙哑道:“我发现,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