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雨雪,那可舒服多了。”那车把式,见我心好,开口便笑道。

那小厮神色紧了紧。赶紧拽了拽车把式的袖襟,干笑着对我说道:“小大夫,你还是坐回去吧,若让老爷夫人知道小的怠慢了二位,小的可就吃不得兜着走了。”

那小厮一看自己话说完,我没坐回去,脸色反阴沉了下来,立马又接着笑道:“小的知道小大夫这是体贴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只是这雨下的实在大,还是请坐回去吧,柴叔,咱们不是还备着两件蓑衣吗?你搁那了?”

当真是个好会察言观色的小厮。我叹了口气,看着他们披上蓑衣,这才坐了回去。穷人的孩子果然是早当家,当年我只有他这么大的时候,还腻在妈妈怀里撒娇,而他们,却已经说会了看人脸色说话,圆滑的就像三四十岁的大人。

梅然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只是摇摇头,继续假寐。

我隔着帘子便问道:“小哥,你家夫人生什么病了?”

帘外那小厮打了个喷嚏,听见我问话,赶紧又精神抖擞的回道:“小大夫,小的若是知道夫人生什么病,就不会当下人了。”

呃,我确实是问错了。

“我的意思是,你家夫人是什么病况,是昏迷不醒,还是别的。”

那小厮这才明白过来,干笑了几声道:“小的知道的不清楚,不过好像是昏迷不醒,就快到了,小大夫放心,我家老爷可是这里的大善人,这一带的人全都是我家老爷的佃户。”

我错愕了一下,看来是他误会了。我到是没有想到这方面去,偏过头我去看梅然,梅然仍然坐怀不乱的假寐。我不禁尴尬的有些脸红,来之前,我怎么就没想着带上小山,若不是这小厮提醒,真若碰上大奸大恶之人,将我师徒二人杀害了怎么办?

看来从这小厮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病情了,我想了想便又问道:“那你老爷姓蒯,名什么?”

过了好久,那小厮才轻言细语的说道:“小大夫没看拜贴吗?我家老爷姓蒯名荆,字汉阳。”

蒯荆?蒯汉阳?陌生的很。我又转过头去看梅然,梅然还是继续假寐。

转眼间就到了景山县,车子停在一户大院门前,几个丫环和下人撑着伞,飞跑的过来把我们从车上接了下来。

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把我跟师傅接进花厅。

一进得花厅,就看到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一脸焦急的迎向我们。眼睛只是在我身扫了一眼,便朝着梅然恭恭敬敬的执学生之礼,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可把梅大夫给盼来了,蒯荆这里有礼了。”

看他表情,分明焦急不堪,此时却还要搞这么一套士子礼节。看他打扮一身锦袍,就连衬衣都是丝质白底,再加花厅的摆设,一眼看过去,感觉就像是个暴发户,根本就不是什么名门士子之家,更多像富甲一方的商贾。

梅然抬了抬眼,懒的虚假奉承,直言了当的说道:“病人在那里?”

蒯荆赶紧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神情从恭谨变的焦急起来,一边说一边往花厅后面的屏风处走:“有劳梅大夫了,拙荆在后院的卧房,请梅大夫跟我来。”

这蒯府比起梅庄,可半点也不逊色啊,三进三出,过了几个回廊,这才急匆匆的到了蒯荆所说的后院厢房。

趁着走路这个空档,梅然问道:“尊夫人那里不舒服?”

我注意到蒯荆在提到夫人的时候,神情变的隔外紧张:“昨晚拙荆就说身子不太舒服,饭也吃不下,一直说头痛的很,当时我还以为是偏头风犯了,赶紧差下人扶着她去休息,结果今天早上就起不来床,才跟我说了几句话,就昏了过去。梅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拙荆啊,若是拙荆出什么意外,我这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偏头风:俗称产后风,言欲乃是妇人生产之后,月子里吹了风,出月后一经风吹,就会头痛)

说到后面,蒯荆简直就是满脸的沮丧,如同考妣。

梅然和我对视数眼,心里暗暗吃惊。

此蒯荆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富商暴发户,夫人生病致死,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为何说到自己的小命不保?莫非这个蒯夫人来头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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