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并不知道柳东行心中的担忧,只是为了文娴文娟姐妹二人难过,至于文安,以他如今的容貌,便是大伯父有心为他求娶高门贵女。人家也未必愿意,她并不怎么担心,不过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七哥一直念着你呢,说是你从前给过他一种药膏,去疤极有效的,想寻你再讨一些。好消去他脸上的疤痕。”顿了顿,语气里便带了几分祈求。“他虽脾气不好,但待你还算真心,你若能帮他的,便帮一把吧。”
柳东行愕然,旋即苦笑:“他的父亲也许要算计你,你还有心为他费这心思?”
文怡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同样是随大伯母上京的侄女儿,若文娴文娟会成为棋子。那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她忙道:“祖母让我随大伯祖母与大伯母上京,虽然也是为了亲事,但并不是……”脸红了红,“并不是为了将我许人,而是……而是为了你我的亲事……”她声音更低了,“三姑母当初是当着许多人的面提亲的。但后来便没了下文,又有三姑母为你说亲的传言……因此祖母请大伯母出面,向柳家问个究竟,若是可以,就把婚约定下来……”
柳东行眼中浮现一片喜色:“真的?!”心中暗暗高兴,“这可太好了!既然顾家长房愿意为你出面,我这边就更稳妥了!”
文怡低下头。心跳得飞快。象这样面对面地与心仪之人商议自己的婚事,她之前真是想都不敢想,但把话说出了口,她又觉得事情其实没那么困难。她小声问:“既然有长辈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那你说的那个法子……”
柳东行忙收起笑容,正色道:“还是照我们原本说的去做吧。事情不怕稳,就怕有变故。你家那头是没问题了,但我二叔这头……还是谨慎些好。”他微微苦笑,“你不知道,我二叔在那位子上待了这么些年,又一向得皇上宠信,以他的性子,总会有得罪人的时候。如今他不比先前威风,今上又在气头上,不肯见他,那些看不清形势的人,难免要以为他真的失了势,要落井下石了!因此我二叔为了保住自己,也象你大伯父那样,学着攀附权贵,结交几个得力的援助。先前因我认得傅游击,得他助力识得几位军中名将,又跟那几家的公子交上了朋友,二叔虽然忌惮我,却慑于几位名将的权势,不敢对我做什么。你若得了罗四太太的青眼,二叔念着罗四叔在军中的关系,自然对你更看重几分了。”他双眼瞄向文怡,“日后再说我们俩的亲事,他想必不会反对……”
文怡涨红了脸,咬咬唇,强自道:“照你这么说,难道他先前是反对的?为什么?我……我有哪点不好?!”
柳东行低头笑笑:“你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我婶娘至今不曾跟二叔说起过你的事罢了。”
文怡睁大了眼,旋即一阵气愤:“原来如此!三姑母实在欺人太甚!”但她马上又问:“既然柳姑父不知情,那为何你……为何没有人跟他说起?”她心里隐隐存了个想头:也许柳姑父不会反对这门亲事,他不是不希望柳东行出头么?她这样的孤女,没了父母,家世也不显,还是他妻子的娘家侄女,只要顾家长房愿意为她撑腰……
她偷偷看了柳东行一眼,小声问:“若是柳姑父见我与罗四太太相处得好,便对我另眼相看,那你为何不直接让他知道,你与罗四老爷相熟?柳姑父如今既打算多结交援手,想必是不会难为你的,你正好借机从他家脱开身,岂不自在?”
柳东行叹了口气,苦笑道:“不行,绝不能让他知道我与罗四叔交好。先前我向他提起你罗大哥时,也只说是归海罗氏一个旁支子弟,不敢提是族长亲侄。二叔要为我选妻,是绝不会让我与本来就相厚的武将人家结亲的,那不但对他没有用处,反倒还让我得了助力,对他造成威胁。他若不知道我与罗四叔的关系,只看在你与罗家关系好,又是顾家女儿,更对我仕途无甚帮助的份上,多半不会对你我的亲事多加为难。我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早认清他的为人,也知道他的想法。九妹,你一定要听我这一回!若不是我与罗大哥认识的人里头,只有罗四叔一家可为助力,我们也不会起了这个念头。你就看在我们想了许久的份上,应了我吧!”
文怡听得心酸,动了动唇,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放心,我会与那位罗四太太好好相处的,我会敬着她,说她爱听的话,让她喜欢我……”
柳东行笑了:“不必紧张,她待人极和气的。她虽不知道你与我们的关系,但只要把你聂家表哥摆出来,她就欢喜了。她是书香人家的女儿,虽然没落了,但祖上也曾出过一位两案案首,听说考中时的年纪也跟你表哥今年的岁数相仿呢,因为不曾凑足小三元,还引为平生大憾!”
文怡哑然失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心下倒是放松了许多。
柳东行察颜观色,知道文怡已经没那么紧张了,又愿意配合,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对了,那张庚帖……怎么样了?”
文怡低着头,绞着袖角:“祖母拿去请阴阳先生看了……没说什么……”
既然没说什么,又送孙女入京,可见是没问题的了!柳东行心里一阵轻松,忽然起了一个念头:“那不如你把你的庚帖给我,若是我二叔二婶还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