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承志想了一想,诚实改口道:“很疼。”
乔嫣然抱骆承志又紧密了些,似乎想汲取而走他身上潮烈异常的暖意,低声说道:“你困不困,睡着了,就不会觉着太疼。”
骆承志微偏了头,将脸下颌轻轻抵在乔嫣然的头顶,从未有过的相互偎依,心里有极致到圆满知足的欢喜无限,声音一时都明朗轻快许多,道:“不困。”
停了一停,又补充道:“我睡不着,我陪着你说话。”
乔嫣然抬起头,望着骆承志苍白无血的脸,轻语低柔:“骆承志,你还在骗我,你受伤这么重,又流了那么多血,明明疼得要命,你偏要说不疼。”
眼眶渐渐酸涩,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惶恐之意:“你别再强撑精神,你都开始高烧发热了,你身上烫得很,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办……”
骆承志苍白着脸,却微微而笑道:“你别害怕,我不会有事。”
乔嫣然吸一吸鼻子,有浅浅的鼻音:“你靠着我先睡会吧。”
骆承志瞅了眼乔嫣然瘦弱的小身板,低笑着将她重搂入怀:“还是你靠着我吧,我热的很,你这么凉,刚好帮我降降温,你三哥还没找过来,我不敢睡,我怕睡着了,就再也没法保护你,野外不安全的……”
有莫名的寒气袭体而来,乔嫣然心生恐惧之感。
明寅五年,四月十四,夜,乔嫣然在忐忑难熬中度过。
明寅五年,四月十五,天气依旧晴好。
晨曦之下,野草叶上有明亮的露珠凝卧,骆承志已滚烫得像一座大火炉,乔嫣然低声和骆承志说话:“骆承志,天亮了。”
骆承志微微眯睁着眼睛,眼皮沉重困倦的似要合闭,声音低弱无力:“我看到了。”
乔嫣然终于忍不住滴泪:“我三哥还没来,你别睡啊……”
泪水打在骆承志的脸上,骆承志费力张开眼睛,抬起左手,摸上乔嫣然的脸颊,低声道:“别哭……”
乔嫣然强忍住泪水,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道:“我不哭,我没哭,那你要醒着。”
再一次顾盼昨日摔下来的那处大陡坡,朦朦胧胧的泪光中,终于看到有穿府衙官兵服饰的蓝影出现,忙转回头道:“骆承志,有官兵来啦。”
骆承志勾唇笑了一笑,摸在乔嫣然脸上的手倏然垂落,再坚持不住地昏迷过去。
红日初升,霞光灿灿,乔嫣然抱着骆承志泪如雨下。
待乔庭然带人寻上前来,乔嫣然已哭得一塌糊涂,一道道泪痕划过满是灰尘的脸,,快救他!”
见到骆承志的模样,乔庭然眼角狂跳不止,寒意入骨。
三日后,岳阳府衙。
夏花烂漫,方锦珍陪着乔嫣然坐在蔷薇架边,蔷薇花密密匝匝团团簇簇地堆叠着,颜色有白有粉有红,热热闹闹地奔烈绽放而开,香味是沁人心脾的清甜芬芳。
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一朵粉色的蔷薇花,扑簌着凋落在脚边,乔嫣然弯腰拾起,失神地盯着那朵小花看。
方锦珍探过头来,奇怪道:“嫣然,你盯着这朵花看什么?”
乔嫣然摸着蔷薇花瓣,有柔软薄绡之意,垂着眼睫,说着与方锦珍所问毫不相干的话语,静静道:“每一种花,都有自己的花语。”
方锦珍受老爹爱好遗传,只对剑戟枪鞭刀叉斧钺有兴趣,对琴棋书画风花雪月最没兴趣,于是随口求解:“什么意思?”
乔嫣然语气平静地解释道:“就是每一种花,都代表一种独特的涵义。”
方锦珍动了动漂亮的眼珠子,清凌似花:“我只知道解语花,可不懂什么花解语……那这蔷薇花有什么涵义?”
乔嫣然没有回答,只一颗透亮的水珠,宛然凝固在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