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满楼是位于都江城南边一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客栈,虽然名字起得略显艳气,但确实是家正经营当,虽远不如三清阁豪华奢靡,胜在干净清幽。
“这两天你大概也累了,已经到了都江镇,也不必那么急,今日先在这客栈要两间客房先歇歇,再去外面打听一下关于天仓山的事情。”
“哦……好啊。”
香满楼一楼的大堂里摆着十几张四方桌子,此时正是饭点时辰,坐着好些形形色色的人,饭香菜香交在一起让人不觉咽了口唾沫。
放在穆非城面前的一碗色泽红亮,麻酱浓香的担担面冒着腾腾的热气,穆非城也不客气,直接抓起筷子吸溜起来,楚离涯坐在他对面,漫不经心的用筷子拨了拨细长均匀的面条,只是看他吃,自己并不动筷子,反而左右四顾的打量周围的人。
楚离涯和穆非城坐在最靠里的一方桌子,临近他们的是年轻的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四五的年纪。
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古怪。
这种古怪并不是指相貌或者装扮,而是那种难以言状的不协调,比如那个女人生的眉清目秀风华正茂,脸上却蒙着一层只有
上了年纪的女人才有的油黄憔悴之色,左耳有耳洞无耳坠,唯有右耳有一枚晃来晃去的珍珠坠子,至于那个男人,一副本来剑目星眉的端正相貌,但是脸颊一左一右两道不对称的血痕,那身华贵厚重的黑缎子长衫的下摆拉掉了一大片。
“惠娘,那千瘴竹林果真十分厉害,百言居里那帮兔崽子要价是高了些,但消息还真算是可靠。就算如此,我有爹娘给的传家护身法宝在手也难以抵挡,被幻象里的畜生在脸上抓了两把,醒来一看,居然真的有伤痕!”
“我和你瞧见的却不一样,只觉得一进那竹林便头晕目眩,混混沌沌的一片,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山脚下躺了好些时候了……也许真是咱们修为低微,攀不上这青城派的大门,被一片小小的竹林给拦在了山下。”
千瘴竹林?
楚离涯正在心里默默消化着偶然听了的一些话,从二楼的客间楼道又缓缓走下个满头银器的女孩儿,看打扮不像是中土人士,倒像西南方苗寨中人,年岁比自己和穆非城好像要略小些,一张山茶花似的小脸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小二哥,给我来一碗龙抄手,得快些,吃完了我可要往寨子里赶啦。”
“呦,这不是阿简小姑娘吗。”前来招呼的小二把一条白毛巾熟练的搭在肩上,一脸笑容明媚的都能挤得出水,大约是这个小苗女长的实在可爱,出手又阔绰,小二面对她的笑容都要格外动人些。
阿简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阿简自己本事不够,不能上青城派请神仙教我啦,昨天去三清阁瞧瞧,结果阿简还受了伤,要寨子里的大巫师帮着我祛邪,我得尽快回寨子才成,要是我像阿雨那么有本事,大概还能呆在这儿。”
“哎呦喂阿简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您长得好,蛊术又厉害,到哪儿不被捧得像朵花儿似的?”小二嘴上这么说,还是一转身,往着内堂招呼伙夫收拾龙抄手去了。
“那个小女孩好奇怪。”穆非城停下了嘴里的吃食,“穿的怪,说话怪,最怪的是她身上有好多虫子。”
“……嗯?”
看到穆非城一脸笃定和疑惑兼而有之的样子,楚离涯也不问他是如何得知的,只是闷闷的说了句,“我听我爷爷说过,苗寨的女孩打扮有异于中原女人,喜爱银器,擅长蛊毒,她看样子是个苗女,身上有些蛊虫一类不见得奇怪……非城,别对她看。”
“……为什么不能?”
“苗女和我们的习惯不大一样,谁知道会不会无心犯了她的忌讳,蛊毒之术变幻莫测,我们之前见所未见,都江城来往人又多又杂,能少惹麻烦就少惹。”
“哦……”
看他恍然大悟的样子,楚离涯其实也没指望他真能“领悟”多少,一低头干脆也吃起碗里的面来。
名为阿简的小姑娘坐下后,一双小腿晃来晃去,脚踝上系着的银铃发出阵阵脆响,小辫子也跟着晃荡。
楚离涯突然觉得周围人的眼光似乎都变得不太对了,当然,那阵些混杂着怀疑和丝丝烧灼的目光并不是冲着自己活着穆非城来的。
而是对着那名名为阿简的小苗女。
楚离涯低低的咳了一声,在桌子下踢了踢穆非城的脚,压低声音道,“别说话,快些吃。”
“……”穆非城不明就里的点点头,几下解决了碗里最后一点面条,然后擦了擦嘴边的酱汁,带着探询的目光望向离涯。岂料楚离涯居然直接站起身来,把面钱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叫了声老板结账,接着就把穆非城袖子一拉,示意他一起走。
可是正当二人准备离座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一人。
玄黑色长袍镀了一层白光,从门外跨步进来的时候仿佛带起了一阵柔和的清风,穿过了整个大堂。
“……玄修?”楚离涯不禁一愣。
来人正是玄修,那个在紫烟镇救下他们,事后又匆忙离开的黑衣少年,只是当时楚离涯受的刺激太大,心情沉重抑郁,竟连声谢谢也忘了对玄修说。事后玄修说门中尚有要事,不留下一丝音信的离开了,却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楚离涯突然发现,玄修虽然身上穿的还是一件黑色的长袍,样式却比当日救他们时的简单不少,并不是同一件,看起来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