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的黑衣少年身材轮廓勾显的更加明显挺托,如同一株墨色玉树,腰间吞口银亮的长剑此时更像是一件完美的装饰品,让他一身玄黑中闪出几点亮色。
“……玄修?”
袁深雨顿住脚步,缓慢的转过身来,抬头,毫不避讳的和玄修直目而视。
“难得太师伯还能记得晚辈道号,”玄修微笑着微微欠身行礼,虽说眼前这个孩子比他小了八九岁,但是,在名义上,却是自己实打实的太师父一辈的,青城规矩严整,无论春秋大小,只论辈分高低,按理说极正式的状况下,即便对这位太师父辈的小孩叩首跪拜,都不能算是过分。
“呵呵,玄字辈最年轻有为春风得意的弟子,就算是记不住,也难。”袁深雨的笑容很好看,此时看起来却透着发凉的味道。
玄修确实具备某些天之骄子的年轻人的很多特点,英俊挺拔,剑术高超,风度仪表,即使穿着一身低调的玄色黑衣站于茫茫人海,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吸引最多的视线,就像他那身玄黑包裹不住由内而外衍生的光辉一般。
“太师伯说笑了,晚辈萤火之光,怎敢与太师伯日月之辉相争,更不敢自诩什么年轻有为,春风得意。”玄修的声调柔和平静,完全听不出一丝尴尬讥讽的气息。
对于玄修恭维自己到近乎堆砌的谦辞,袁深雨居然也完全不加否认,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转身便想要离开。
“还请太师伯稍加留步。”
“还有什么事吗?”
“不知清雨太师伯可曾听过……穆非城这个名字?”
袁深雨的身躯几乎是一个震悚,全身的骨骼肌肉有那么一瞬间好像都僵硬住了一般,火烧火燎一片寒意。
但是,也只有一瞬间。
“自然,家兄名讳,怎么会没有听过。”
“原来真是如此……我听闻那位小兄弟自称太师伯的兄长,玄修甚为诧异为何既为兄弟,为何异姓,又想到此乃小兄弟的家事,不便多问……”
“所以你来这里找我多问我的家事,就是有礼了么。”袁深雨冷不丁的打断了玄修的话。
“晚辈不敢。”
说是不敢,玄修的语气也没多少畏惧的意思,不卑不亢谦和有礼,教人挑不出毛病。
只是再度抬头时,袁深雨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走的一声不吭。
玄修的嘴角染上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
和穆非城最大的区别在于,玄修是个喜欢动头脑也很擅长动头脑的人,刚才袁深雨的话其实放在他身上并不算错,至少在玄字辈,玄修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青城派的初阳朝霞,年仅十八岁已达融合境界最初阶段,“凝元”,此等天赋,放在整个九州,都能排的上数。难得的是少年意气风发却谨慎沉稳,与嚣张跋扈四字沾不上边,风度翩翩,儒雅温和,无怪于青城派的长辈看重。
袁深雨初入青城不过是在半年前,毫无根基,一窍不通,与常人无异,半年后,练气二级水准,如果这种成绩都能被称作“日月之辉”的话,那一夜之间直接跃升练气sān_jí的穆非城是不是可以自称超出天际了。
但是玄修刚才说的那句话,倒确确实实发自内心,很真诚,没有半点讨好敷衍的意思,他足够的聪明敏锐,懂的什么东西应该真诚,什么时候应该适当遮掩,更明白在什么人面前,什么样的话不能说。
在紫烟镇救下的那两个人就算是行程再慢,这两天也该要到都江了吧?玄修朝着都江城门的方向远远望了一眼,自己已经算是吧情况给那位太师伯给透露了,该怎么做,就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只是这场碰撞,一天后赶到都江城的楚离涯和穆非城都是不知道的,玄修从鹿妖手上救下后两人后过了半天,道是门中尚有要事,周围又不在闻见妖气,匆匆离开。离涯安安静静的葬下了楚业成,又在坟前坐了一天两夜,穆非城嘴巴笨拙,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只能陪她站了很久。
直到楚离涯主动开口对穆非城说,要和他一起去天仓山,尽力拜入青城派。
穆非城也不知道是紫烟镇惨景对楚离涯的刺激太大,还是玄修那干脆利落的一剑让离涯明白了所谓名门弟子的力量,总而言之,离涯现在要和他一起去天仓山,虽然目的不一样,自己是想去找回莫名其妙当了那个玄修太师伯的深雨,而离涯……
在楚家最后的一段时间,楚离涯只是闷声不吭的收拾了一些或许沾了鲜血或是染了碎肉的家资财产,整个紫烟镇已经陷入一片尸山血海,两人实在是没能力把每一具尸身都埋入地下,更何况尸体大多残缺不全,下葬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拼凑整齐了。
“各位大叔大伯大婶大娘大哥大姐,你们突然遭到这场惨祸,实在也不是我和离涯想看到的,但是……现在这状况我们两个人又实在料理不来,现在我们要去天仓山了,也许等我们变得像那个玄修一样厉害,一剑就能打死那个鹿妖之后,我们再回来为你们报仇,你们看怎么样?……”
离开紫烟镇的时候,楚离涯听到穆非城一步三回头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她此刻心情低沉抑郁,不是很想去管。
紫烟镇距离天仓山,说近不近,毕竟千里之遥,但是比起从青州到梁州,也实在不远。这次是按照楚离涯的意思,路上并没有涉足山野小路,一律走的是宽敞无碍的官道,沿途只捡干净方便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