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起身回昭离宫没多久,李华容就被请到了池伈宫看诊,让前者十分欣喜的是,她的身子在这数月之间果然得到了改善,只是目前仍然不能孕育子嗣。她听说了之后先是拉长了脸相当不悦,而李华容后来对她说了一番话,立即就让她的面色由阴转晴。
而此时此刻,重纪阁中的那位天子面上亦是阴云密布,直到听完下属的话,至今还未散去。
“……此事可大可小,切记不可声张。”承显帝冷着双目看着下方之人,语重心长道。
朱红龙案上高高叠着不少书卷,伴随着批阅了一半还未批完的奏章,最上方的那本敞开着的空白处上,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暗红墨迹长长地画了一道,骤急而又刚猛,宛如乍然降至的暴风雨。
“微臣明白。”年轻的男音沉沉回应:“臣已着人将长莲公主送回寝殿,好在她身边的侍女忠心护住,除了受了一点皮外伤,也相安无事。”
承显帝颔首直视正前下方,穆非霖一身泛着冷芒的铜色铠甲装妥妥帖帖地衬着他孔武有力的身板。这是与平日里全然不同的穿着,映像中那浑身血红俊逸阳刚的男子,敛去了几缕亲柔,添了一分铁血,也许这才是他该具备的本色。
“嗯,你退下罢。”承显帝淡淡道。
穆非霖垂首而退。
当房中只余承显帝一人时,他这才放下了严肃的神色,长长呼了一口气,苦笑道:“索性无碍,否则朕还如何向母后以及姨母交代。”
“陛下莫要自责,还好有穆郎将出手,长莲公主现下安然便是好事。”陆胜猫着腰走进,语气缓和笑容亲切地安慰道。
他的话似有着某种难挡的安抚能力,承显帝闻声就释然了一些。
“唉,朕哪里不明白……”
明眼之人都懂,沈妙清出宫找子初谁都不知,但是去了卿王府,承显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就已经知晓,只是男女之情,他又岂能阻止得了。
沈妙清出宫被遇歹人的事情除了承显帝以及穆非霖再无第三人得知,颜芳殿内的人嘴巴也闭的紧紧的,毕竟是公主出事,传扬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公主,该上药了。”阿语手捧托盘,端着一些药瓶走进了沈妙清的寝室。
室内光线暗淡,大白天的只点了几盏烛火,窗帘子也没有拉开,让进屋后的阿语忍不住再原地站立了一会儿,方才适应。
一妙曼的身影坐于梳妆台前,凝视镜中,控制不住频频皱眉,在她的左脸,两道约长一寸的伤口硬生生地将沈妙清凝脂般的肌肤破坏了一些美感,略显狰狞。
她目中含恨,正恼怒,镜子被人移开了一些。
“公主,赶紧上药罢,您这样盯着一直瞧,伤也好不了那么快,先用药才是要紧的,若是留下了伤疤可怎么好!”阿语大胆地催促道。
一听到可能会落下疤痕,沈妙清脸黑得都快滴出墨来,咬牙切齿道:“都怪那该死的丫头!”
子初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压根就未曾想过真能一语成谶,更料不到沈妙清此时连窗帘都不敢开,只能暗中怒视那两道碍眼而让她生气的伤口。
阿语抿着唇,眼中暗火燃烧,自家公主险些落入歹人之手,如今幸不被辱就是老天开眼,她同样恨极了子初,心中早就把她的话当成了乌鸦嘴,并且坚定地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她多话,公主也不会遭此劫难,更不会伤了脸面。
她打开了药瓶递上,沈妙清这才强忍着怒火让阿语为她上药。
“公主,奴婢还是觉得应该去请李医官来让她给您瞧瞧,兴许有她在,过几日就好全了。”阿语看着那破了皮的半张脸,暗光下隐隐血色点点,劝道。
“不!本宫谁也不看!本宫这般模样现下还有何颜面见别人,李医官也不行!”沈妙清一把挥开了阿语正在上药的手,低喝道,眼神之中宛如泛滥着熊熊烈火,反应相当激烈。
阿语顾不得手腕上被歹人袭了淤青后的疼痛,连忙上前哄道:“好好好,公主不想请李医官来,奴婢不去请便是了,公主快且息怒,把药上好了,奴婢再去寻更好的方子来……”
沈妙清背对着镜子,听着阿语不断地轻哄,才慢慢冷静下来。
自从回了宫,子初一边忙着琐事,一边也没有放下邵阳太子和惠安公主那头的授课之事,学医本就乏味枯燥,子初一开始也从最浅显的故事开始,等到涉及了这方医理,小孩子更是没有十足的耐性学习,很快就失了新鲜感,没了兴趣。
只有亲尝知退,这样两位殿下才不会再纠缠于此,端贤皇后仿佛知道这个道理,才没有在一开始就阻止,反而顺着两人做了安排,现如今这样,就是她认为的最好的结果了。
为此今日一早,端贤皇后才一副预料之中的神情免了她定是去教导太子和公主的规定。
端贤皇后关心景嫔,直到问完,这才将子初放走。
离开华栖宫,崇明殿是回内医院的必经之地。
才穿过殿门走了几步,后方就有人高兴喊道:“谢医女!”
这声音闻着异常熟悉,子初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是穆非霖,说起来他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子初笑了笑,施了一个礼。
刚起身,就见后方多了一抹暗紫。
她低垂下头暗中蹙眉,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昨晚沈妙清对她说过的话,一股子闷气堵在心头,此时反倒不想看见易长卿。
“这里无外人,你猛瞧着地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