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隔天醒来,裴煜泽已经起身,护士在六点半就会送药过来,他甚至睡不了一个懒觉。
“医院的早餐是难吃了点,不过,还是吃点吧。”等明晚洗漱过后,裴煜泽已经让护工送来了早饭,她低头一看,牛奶,豆浆,蛋糕,包子,油条,应有尽有。
“挑三拣四。”明晚哼了一声,她可没有裴煜泽这么娇气难养,坐下来,看裴煜泽却并不动手,问道。
“你不吃吗?”
“我吃药前已经吃了点。”裴煜泽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坐在她的身畔,拿起了筷子。
他很想珍惜,每一个跟她共处的机会。
明晚这才发觉自己多迟钝,他要按时吃药,自然不能空腹。
“这小笼包挺好吃的,你尝尝。”明晚夹了一个热腾腾的的小笼包到裴煜泽面前的碗里,看他迟疑了一下,她试探地询问。“你不喜欢?”
“我只是在回想,你上次给我夹菜,是多久前的事了。”裴煜泽的眼底有笑,更有一分温和的宠溺。
“当一个人常常在回忆的时候,就说明他开始老了。”明晚笑着摇头,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感触?
裴煜泽但笑不语,看她一口一口喝着牛奶,才低头咬了一口小笼包,温热的汤汁满溢在他的喉咙,那份滚烫,在心中无声蔓延。
明晚吃了很久,裴煜泽也在一旁看了她很久,他的目光不再那么沉重,相反,像是轻柔的丝绸,把她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
她一瞬间想起绑架那个晚上的心境,到了绝境,她还是希望有个人能来救她,她还是对裴煜泽有一分期待……仿佛每每在她危难的时候,他就会出现,算一算,短短几年里,她也欠了他好几条命了。
“我要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明天再来看你。”吃完早餐,等护工收拾好了,明晚才跟裴煜泽告别。
“好。”他淡淡一笑。
“睡觉的时候,注意你后脑和腰背上的伤口,别躺着睡。”明晚交代了一句,发觉自己越来越啰嗦。
他下颚一点,算是回应,眼神依旧平和温柔,好看的眉宇之间,没有一丝不耐烦。
等把她送到门口,他才松开手,两人的心里仿佛都有几分依依不舍,或许现在的独处时间分外短暂,他们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翻旧账上。
珍惜,明晚想到这两个字,或许时间教会的,不只是裴煜泽,还有她。
她以前并未珍惜过他对自己的一腔热爱。
看裴煜泽的俊脸压下,她不再逃避,任由他给自己一个吻,只是这个吻,依旧落在她的唇角。她想到昨晚那个吻,也像是这样打一个擦边球,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怎么?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裴煜泽戏谑道,捏了捏她的面颊,刚才看她吃早点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像是电视里的花栗鼠,可爱至极。
“你才欲求不满。”明晚反唇相讥,瞪视他一眼,心里却有些心虚,难道这么个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的吻,反而没达到自己的预期?!
“我是啊。”裴煜泽轻描淡写地说,薄唇边有一分很难看懂的笑意。他毫不羞愧地承认,反而让明晚无计可施。
她只能瞪着他,瞪着他,继续瞪着他!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轻声调笑,见明晚气鼓鼓的模样,心里却划过一抹极为复杂难受的情感。
“我真羡慕你,可惜我伤口不能沾水,不然,也很想痛痛快快冲个澡。九月份这种天,还挺热的。”见明晚有气不能发的神态,他唇畔的笑容更深,话锋一转,抱怨了几句。
明晚知道一周不能洗澡,对于有洁癖的裴煜泽而言,自然是一种折磨人的酷刑,她眸光一闪,说道。“让护工用湿巾擦擦没受伤的地方,不就成了?”
“让一个四十岁的大妈看到我的身材,她要是对我垂涎三尺,我晚上还怎么安心睡觉?”裴煜泽似乎真的有这种顾虑。
明晚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想怎么着?”
“我的身体,只能让一个人看。”他盯着明晚的眼睛,那一抹炽热,烧得她耳朵发红。
“行了,我晚上来帮你。”明晚急忙避开这种让她心跳加快的眼神,敷衍了一句,这才走出门去。
“还是你最好。”他笑着目送她,和颜悦色,那种表情,险些让明晚误以为他像是忠犬化身,就差在他身后想象一条摇摆的蓬松尾巴了。
明晚走了两步,心里牵扯着一种感觉,像是难舍难分,却又像是不太舒服的预感,她回过头的时候,裴煜泽已经关上门。
她不再多想,走入电梯,回了家。
裴煜泽锁住门,背脊依靠在门背后,他的背脊上每一块地方都紧绷着,忍耐了几分钟,全身冷汗沁出,他如释重负,松懈下来,缓步走到病床旁。
他定定地望着床畔明晚躺过的那一半位置,脸上的狰狞疲惫全都烟消云散,脸部线条渐渐柔和下来。
昨晚,他睡得很踏实,还做了个美梦。
梦到他们生活在一栋欧式洋房里,庭院里养了一条雪白色的牧羊犬,她在书房绘制设计图,偶尔跟他交谈,问了一些极为琐碎的小事。他站在她的身畔,时而俯下身去,两人目光交汇,虽然平淡,却尽是柔情和默契。
真是个好遥远的美梦呵……
一阵尖锐的耳鸣,几乎刺穿他的耳膜,他咬紧牙关,那种像是机器穿透他身体的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