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精致的红漆檀木雕刻的大床之上,金丝线绣面的锦被之中,沉睡的绝色红颜头搁玉枕之上,精致的五官仿佛天公巧夺一般贯绝天下,宽敞华丽的宫殿内香烟袅袅,香气传入床上紧皱秀眉的女子鼻息之中,让之渐渐舒展开来,面目渐显安宁平和之色,屋内印着海棠春睡的精致花瓶中,一株异常妖娆的红梅傲然绽放,轻纱罗帐宛若无物,这一切的华丽,却丝毫不显屋子的主人太过奢糜迂腐,反而处处精细,让人有种如临仙境的感觉。
但,仙境有仙子,并非奇事,也就罢了,最令人为之惊叹便是那锦锻床塌边缘凝神垂首相望的男子,他目光专注柔软,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仅仅一个侧脸,便仿佛连绵起伏的雪山那般苍劲绝美,他颀长的紫色身形隐在错落有致的罗帐之间,仿佛一副旖旎锦绣的丹青。
这,是天行国太子寝宫。
床塌之上,玉潇然,床塌之侧,龙延拓。
从他将她带回到如今,已经五日了,昏睡不醒的玉潇然像是十分疲累似的一直不愿醒来,伤口早已被包扎整齐,容颜因易容已去也已恢复当初,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如宣纸一般,但却衬得容颜愈发绝美,这是失血过多所致,即便用尽天下灵丹妙药,血液尽失若想补回,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花都神医。
突然间,一直在床塌边缘静默而立的男子一声轻笑,宛如素手拨动琴弦一般动人心魂:“睡了这么久,总该醒来了!”
他一声轻笑缭绕在精致秀美的大殿之内,仿佛穿过滚滚红尘化作细浪,敲开心扉。
床塌上紧闭的双目似是动了动,带起细密的睫毛上一阵涟漪,她先是忽然睁开双目,眼底刹那间锋芒毕露,待在听到大殿之中回荡的旖旎浅笑之时光芒渐渐退却,如墨的双眼化作了天际明亮的星辰,如水的目光化作了九天的银河,皎皎生辉,她动了动手臂,剧烈的疼痛刹那间钻入心口,她面上却是一喜,太好了,手臂还在。
“有我在,还能叫你少得了一根汗毛!”龙延拓叫她如此,缓缓倾身上前,笑容如同三月桃夭,充满诱惑般的妩媚妖娆。
玉潇然侧身起身,靠在床塌之上,眨了眨眼,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尚未长出的眼睫,声音促狭:“这又怎么算?”
她目光狡黠,犹如光芒万丈的珠宝,明艳不可方物,经历过离别,经历过生死,但却在这女子身上丝毫找不出暗淡阴霾之色,反而犹如大浪淘沙中砥砺而出的珍珠,在坚不可摧的同时,愈发明艳动人。
龙延拓在这皎皎如洗涤红尘浊气的光芒之中渐渐沉沦,他丝毫不掩面上的赞赏之色,春花灿烂,在经历风雨之后,有些残败不堪,自此焉焉不起化作尘埃,有些却化风雨为珠露,永浴日月光华夺目而生,而这女子,恰恰便是后者,她生如明月,动如朝阳,化雨成风,愈发朝气勃勃,他进一步凑进,唇边笑容愈发荡漾无边,声音里更有无限欣喜:“那……然儿想让我怎么赔你,嗯?”
他温软的鼻息洒落在她娇俏的鼻端,带起房间内的氤氲暧昧的气息,让她苍白的面色上如同被浸染上红霞一般光彩照人,她别开头去,声音细如蚊蝇:“我……我什么都不缺,你……你……我不是说过,无事休要靠这近!”她说着,便抬起右手去推面前那堵紫色的软墙。
龙延拓看了眼有些蠢蠢欲动的左手,终于舍得放开了对她的威逼,直起了身子,唇边却愈发温软,拍了拍手便有人手端食盒走了进来,却不是红袖,而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冷艳女子她将食盒里香酥的粥端了出来,龙延拓便帮玉潇然坐直了身子:“这是我给你提过的添香!”
玉潇然并不是没有见过冷艳的女子,初次见珑缇之际,她的冷淡与平静便已让她印象深刻,之后才知这是她对这个世界所做的伪装,想必如若不是大师兄,也没有人能让她肆无忌惮地露出真性情来,如今再看这添香,便只觉她的冷是真真切切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她就像一块千年寒冰一般,里里外外都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纵然如此,玉潇然仍旧是不卑不亢地向她道了声谢。
冷眉淡眼的女子却只是微微颔首还礼,并不搭话。
“添香自小便是这个冷淡的性子,并不是针对你,你莫要放在心上!”龙延拓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添香,轻声道。
她复看了一眼这眉目冷艳的女子,只觉她虽面冷神冷,但却并不令人讨厌,轻轻一笑置之:“不会,添香姐姐性子虽冷,但她眉目清明,可见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属下不喜别人对自己评头论足,主子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添香便告退了!”添香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倒是像一点也不给自家主子留面子似的。
玉潇然看着她出门而去的背影却是一点也不恼,她可没有忽略掉添香眼中的一抹不自然,显然是自己说对了,她唇边笑意未减,看向龙延拓,凉凉道:“你身边的女子,倒是各有千秋!”
龙延拓拿起粥,殿外天寒地冻,粥里还冒着丝丝热气,他吹了吹笑道:“你这话若是让玄彬听到,那他可就不依了!”
她何等聪慧之人,一听便知话中深意,却依旧问道:“你是说添香和玄彬他……”
龙延拓笑意盈盈,看向床塌上倾身向前的女子,目光灼灼,仿佛愈发灿烂的灯火[倚天]真的漂亮。
她在这越来越盛的目光中渐渐慌乱,忙不迭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