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潇然这才茫然偏首看向那倒地的身影,他那不知是心肺中还是因为牙齿的用力而涌出的鲜血,让她渐渐从沉痛中回过神来,余光瞥到四周渐渐围上来的侍卫,轻轻放下怀中的止澜,神色未明。
“混账,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狗奴才给本王拉开,快!”赫连明看着渐渐起身放下止澜的玉潇然,盛怒异常。
她面容平静,一瞬间仿佛经过地狱的淬炼,目光和声音犹如彻骨的寒冰,冻结在这冬月里的北风之中:“赫连明,今日之耻,来日我定当加倍奉还,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尝尽切肤锥心之痛,让你悔不当初!”
她冷如冰霜的双目,让赫连明不自觉得打了个冷颤,身边侍卫紧拉慢扯对地上之人拳打脚踢,却依旧让他摆脱不了束缚,这眼神,这束缚,几乎快让他窒息,面上涌上狠戾之色,一把夺过侍卫腰间的大刀,狠狠向下砍去。
与此同时,玉潇然更是头也不回地腾身而起,耳边猎猎作响的风声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却仿佛充耳未闻一般,继续向前奔去。
身后隐隐传来赫连明的怒骂声……
北牧成元二十五年夜,宁安殿走水,原因不详,帝崩,举国哀悼。
照理本该太子继承大统,但重臣裘光柯却突然拿出先帝遗诏,诏曰:
太子赫连优资质平庸,自朕立其位以来从无功绩,朕思及长远,为保我北牧河山,特此废其太子之位!而明王赫连明,自幼聪颖,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又功勋卓越,实乃储君最佳人选,朕特一改祖制,立其位太子,朕死之后,承祖宗基业,保北牧国泰民安,钦此。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言,新帝赫连明继位,于三日举行登基大典,七日后带文武百官大葬先帝于皇陵。
新帝继位,取帝号为长安,大典之际,自然先由得钦天监举行祭天仪式,占卜吉凶。
大典之日,却怪事连连:
皇宫东南角望月台却突然无故坍塌,帝面色有变,问其故。
答曰:除旧迎新。
帝喜。
宫中雪梅突然凋谢,帝面色又变,问其故。
答曰:霉去福来。
帝沉默片刻,复喜。
却不料,又有人来报,祥寿宫太皇太后突然心悸昏厥,原因未明,帝面色又变,问其故。
答曰:欢喜过度。
帝沉默片刻,拂袖而去。
登基大典草草完事。
消息一出,众说纷纭。
有人说,新皇得位不正,天公示警!
有人说,天生异象,北牧大乱将生。
有人说,钦天监都说了,祥瑞之兆。
……
这些,自然是玉潇然的手笔,她自那日便隐于宫中,虽然被接连不止的侍卫追捕,逃窜显得十分狼狈,但在那偌大的皇宫中却让那些捉拿她的士兵无迹可寻。
她不出皇宫,原因有三:其一,赫连明必定防着她出宫,各处关口一定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倒不如原地打转,等风头弱了,出宫也未必是难事;其二,赫连明根基未稳,并不敢让那些暗处的爪牙堂而皇之地进去皇宫,否则她哪有这么悠闲;其三,就是她还可以给赫连明制造一些麻烦,比如说拆掉望月台根基,再比如说给折梅园中的梅花倒上让其根腐烂的毒药,当然,祥寿宫那里,自是她管不了的。
相反,她还暗中欣喜,这老祖宗还挺配合。
如此一来,皇宫反而安全。
待到登基大典一结束,那时宫中人员混杂,再偷混出宫也不迟,尽管她知道,出了皇宫会更加危险,可她也必须要出去。
此刻她正一身太监服饰,重新戴上余冉的易容,端着茶盘,向宫道上远远走来的人直直走去。
“哎呦!”她看也不看,直直将茶水全部撒在那人身上。
“混账!”那人一声怒喝,想来近日心情不佳,正好想找个出气的,一边用手去扫身上的污渍一边对着身后的两个随从道,“走路不长眼睛,竟统统将茶水泼在了本侯的身上,你们俩,把这冒冒失失的奴才拉去给役刑房的卢总管处置!”
“是!”那两人得命而上,一左一右拉着玉潇然。
玉潇然抬起头,直直看进那人满是不耐的眼中,声音慌张面上却丝毫不见焦急之色:“云小侯爷饶命啊,饶命啊!”
一身污渍的云小侯爷盛怒的面上先是一愣,看向这小太监的目光由不耐转向疑惑而后变为欣喜:“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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