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若颜蹙着眉头想了想,继而释然笑道:“陆郎君,大概是因头顶树冠太过密集,而我们没有日月星辰指引方向,故而不知不觉走偏了也说不定。”
陆瑾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立即摇头否定道:“昔日我跟随裴行俭学习兵法的时候,首先需要掌握的便是行军方向的判断决定,今日我应该走得是一条较为笔直的路线,按道理不会出现方位偏差过大的情况,如此一来,必定事出有因。”
“那不知是何原因?”
面对崔若颜的提问,陆瑾却是摇头言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林子一定有我们不明白的古怪。”
见到陆瑾神色凝重,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崔若颜后背不由有些阵阵发凉,心内也生出了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毕竟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儿,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那些妖魔鬼怪作怪,惨白着脸色故作镇定的言道:“陆郎君,你可不要故意危言耸听。”
陆瑾苦笑道:“但愿真是我想多了,吃饱喝足,我们还是早点上路为妥。”
崔若颜轻轻颔首,站起拍了拍裙裾上的尘土,一路上跟着陆瑾的步伐却是更加紧促了。
就这么不知走了多久,红日西坠,西方天际出现了一片晚霞,林子里的光线也是逐渐暗淡了下来。
踏着松软的地面,陆瑾虽则无话,但是心内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心知在情况没有弄清楚之前,再也不能这样漫无目的的盲目前行,停下脚步对着崔若颜说道:“崔娘子,我先到树上去看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你等一下。”
崔若颜点了点头,瞧见陆瑾如同一只灵敏轻捷的山猴般攀上了一颗老树,消失不见之后,芳心中竟是涌出了阵阵惶恐之感。
孤独一人呆在树林中的滋味实在太可怕了。
四周均是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的树干,没有小鸟啁啾,没有昆虫鸣叫,四周安静得似乎透露出沉沉的诡异,也使得崔若颜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瞧见陆瑾半天没有下树,崔若颜再也忍耐不住了,出言高声询问道:“陆郎君,上面情况如何?”
话音落点半响,陆瑾依旧没有答话的意思,周围静谧得如同深山峡谷。
便在崔若颜紧张不已,准备攀树而上寻找陆瑾的时候,陆瑾的声音终是响起,飘渺得如同九天之上传来一般:“娘子,这下恐怕我们遇到麻烦了。”
一语入耳,崔若颜登时就放下心来,纳闷问道:“不知有何麻烦之处?”
陆瑾并没有答话,就这么从树冠上翻身而下,稳当当的落在地上之后,这才回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我应该是不甚步入了一个古怪的大阵当中。”
“古怪大阵?”崔若颜神情一滞,“何意?”
陆瑾轻叹一口气,摘下腰间悬着的水囊坐在旁边一方大石上,拧开水囊木塞狠狠的灌了几口之后,这才正容言道:“这座岛应该是树林为本,布置成了一个进出不易的军阵。”
崔若颜这才隐隐明白了陆瑾的意思,抬手示意道:“郎君猜测到了什么,不如接着说下去。”
陆瑾点了点头,这才正色解释道:“所谓军阵,是指军队在投入战斗时,根据地形条件、敌我实力等具体情况而布置的战斗队形,从基础的一兵、一伍、一列开始,一直到全军,都做到‘立兵伍,定行列,正纵横’。换句话说,阵就是各种战斗队形的排列和组合。”
“后来有智者突发奇想,以军阵为蓝图,以死物为本末,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排列出了可困活人的大阵,并列入奇门遁甲之术之中,这种阵法小可困一人,大可困千人乃至万人,三国时期诸葛武侯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依我看来,这座岛所有的树林排列,应该是列成了一个玄妙无比的大阵,我们不慎步入,恐怕极难出去了。”
一席话落点,崔若颜大觉匪夷所思,如果对她说出这番话的并非是陆瑾,那她肯定就要嗤之以鼻了。
历来奇门遁甲之术,均是在那些高门隐士当中流传,例如唐初时候的袁天罡、李淳风二人,便是奇门遁甲之术的高人,然就实而论,崔若颜总对这些神神叨叨观天象定命运的学说保持着怀疑之心,倘若天象早就已经决定世人的命运,那要努力何用?要奋斗何用?
故而对于列为奇门遁甲之术的玄妙大阵,崔若颜也是感觉到非常怀疑,区区死物,何能困的住活人?!
似乎猜到崔若颜再想些什么,陆瑾肃然补充道:“娘子千万不要小看了阵法之术,老祖宗的智慧非你我二人能够忖度,能够流传下来必定也是有着一定道理。”
崔若颜勉强认可了陆瑾的解释,蹙眉问道:“若是这当真是一个玄妙阵法,但是这些树林只怕存在了不下数百年,那么也就是说这个阵法早在数百年之前就存在了?”
陆瑾点头言道:“不错,其实比起当世,古时候更是智者辈出,才士云集,特别是在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磐磐高才更是多如过江之卿,光一个才华无双的鬼谷子,便傲世千古无人可以比拟,我想这个大阵应该是在那时候流传下来的,而阵眼当中,应该是守护着什么事物。”
崔若颜轻轻颔首,长吁出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话音落点,崔若颜却没有发觉如她这般一个有主见有决断之人,和陆瑾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知不觉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