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12月后,达尔富尔地区因为明年1月大选的临近,各武装派别的争斗越发激烈,安全形势也越发紧张了。
一些针对维和人员的袭击事件也多了起来。
联非达团刚刚通报了一起印度士兵受袭事件。受袭的两名士兵,一死一伤,武器也被抢了,凶手却还没有查出来。
战区司令部因此严令,凡是文职人员和后勤保障部队,出军营时都必须有战斗部队保护。
中国维和医疗队的医生护士们,在为联合国维和官兵提供医疗服务之余,也有在周末休息日到市区外的村庄和难民营为平民义诊的习惯。
虽然一般情况下,医护人员在这个战乱之地很受尊敬,交战双方都默契地不去伤害他们。但是,在最近这个特殊的时期,司令部也不敢怠慢,还是规定了中国医生们近期只能在市区内义诊,并安排了蒲英带队负责接送。
考虑是在市区内活动,蒲英就没有安排装甲车,只是开了两辆越野车,带了六七个女兵,在星期天的早上,来到了中国维和医院的门口。
医疗队的上校队长胡医生一见到蒲英就说:“蒲队长,你们来得正好,帮我们搬一下医疗物品吧?”
“没问题。”
蒲英手一摆,向车上招呼道:“姑娘们,下车!帮护士姐姐们搬东西喽!”
“好嘞!”
女兵们比起护士姐姐来,自然有力气多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就把那堆积如山的药箱和沉重的仪器箱子,都搬上了救护车。有些装不下的,还放到了她们开来的防弹越野车上。
蒲英搬了两件,再看看周围也在尽自己所能搬东西的医生护士,忽然问护士长:“牛姐,怎么没看见我同学啊?这种时候,他这个唯一的男护士,怎么不来帮忙?”
“你是说穆奇啊?”牛护士长四下里看了看。说:“眼科的刘大夫也不在!穆奇一定是去帮他收拾东西了。我们队里的人,就属刘大夫最磨磨蹭蹭的了,偏偏他的器械还最多……”
“哦,那我去看一下。看能不能帮上忙吧。”
蒲英说完,招呼着黄韶容,两人一起走进了医院,向着眼科门诊走去。
刚走过走廊拐角处,就碰见两个男人合力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过来。
“母鸡!要帮忙吗?”蒲英叫了一声。
“哎呀呀。英子啊!”
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尉男军官,从箱子后露出头来,惊喜地说:“及时雨啊!快来搭把手!”
这位名叫穆奇的男护士,小时候也曾和蒲英做过邻居,关系虽没有俞文浩那么亲近,也算得上是发小了。
蒲英那次被山江市的流氓打伤时,正是当时还在医院当实习生的穆奇通知了俞文浩,才让这两个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女能够久别重逢。
不过,蒲英是后来才知道穆奇在市医院的,她因为一堆麻烦事缠身。也就没有顾得上和穆奇见面叙旧。
之后蒲英回到了部队,因为保密和出任务,和俞文浩的联系都很少,甚至自然而然地断了联系,所以她一点都不知道穆奇毕业后就参了军,在飞龙师师医院当了一名手术室的男护士。
这一次,蒲英还是到达尼亚拉超级营地后,才邂逅了已经随同医疗分队先期抵达维和营的穆奇少尉。
蒲英感觉,穆奇虽然和小时候那个不爱学习的淘气男孩不太一样了,但是咋咋呼呼的性格还是没怎么变。
她有些奇怪他怎么会想到参军的。穆奇告诉她,就是因为蒲英的遭遇让他对部队很好奇,于是在征兵的时候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报名了。没想到,很顺利地就被部队接兵的干部看上了。到了部队后也很快提了干。
蒲英又问他,来部队后感觉怎么样?后不后悔?
“有啥可后悔的?”穆奇问。
“男护士可是很俏的,在地方医院的收入应该比部队高不少,也不用跑到非洲来吃苦啊。”
“非洲有啥不好的?”
穆奇笑呵呵地说:“这里的天地多宽广啊,景色多壮丽啊!就跟动物世界里拍的一模一样。我给家里打电话时都说,非洲太美了。我都想在这儿定居下来了。你说,要不是当兵,我哪有机会到非洲来旅游一趟呢?我怎么会后悔呢?”
蒲英被他的话逗笑了。
她相信他的话,相信他的确是那么跟家里说的。
因为女兵队的姑娘们,在给家里打电话时,也是一个劲地说非洲的风景多么壮丽,日出日落多么壮观,夜晚的星空多么浩瀚,还有那些野生动物是多么的多!
她们还会说,在联合国营地里,吃的住的都很好,饮用水足够,还有空调。
但她们绝不会跟家里说,这里一到晚上,营地探照灯前总是能招来前赴后继飞蛾扑火的蚊虫,早上起来一看,地上的虫尸真是成了尸山尸海。
她们也不会说,这里一刮风,就是遮天蔽日的沙尘暴;不会说,室外高温五六十度时,室内即使有空调,气温也是不下三四十度;更不会说,联合国配发的作战口粮吃得人都想吐,想吃点新鲜蔬菜却很难很难,吃根黄瓜就跟过年一样了……
所有出国的中国维和官兵,都是一样的,不约而同地向家里只报喜不报忧,把非洲说得都和天堂一样了。
只不过,女兵们在打电话的时候,还是会边说边掉泪。
一挂了电话,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们想家啊!
都是二十岁上下、吃着蜜糖长大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