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个人了?”树林外,无定堂的堂主汪弘济手中拉着缰绳,望向树林,面色阴沉,侧身问旁边人。
千鹤观的天罡道长也是一脸凝重,掐指细算了算,摇头叹道,“连同刚刚那几个,各门各派已经先后派了至少五名弟子进林中探路,却连一个回来的都没有。这林子……只怕有古怪。”
其实这时候不用他说,所有人也都能看出来这林子的古怪,安静得不闻一丝风声,更别提鸟叫虫鸣,像一座处处陷阱的致死之林,表面看着无比平静,内里却杀机暗藏。
那传言中神秘莫测的客栈明明就在前方不远处,以他们的目力个个都能看到那颜色黯淡的灯笼和“客栈”两个几乎要洗得褪去了颜色的大字。
都说望山跑死马,没想到现在,他们竟要体会一下望林兴叹的感觉,不过区区几步路,却让人望而却步。
静月斋的永宁师太挥了一下手中拂尘,面上带着不忿之色,“竟用这等旁门左道,邪路终究是邪路,难道那七弦和劳什子客栈主人还能在林子里躲一辈子不成?!”
出家人大多慈悲为怀,不过静月斋这一代的掌门永宁师太却是个雷厉风行又嫉恶如仇的性子,最是风风火火,倒辜负了她“永宁”那么悠远宁静的道号。
她柳眉倒竖,环顾四周,厉声道:“诸位,这林子既有玄妙,我们也不必派小辈弟子们去白白送命,可有哪几位掌门教主,愿与贫尼亲自进去一探,将那缩头乌龟捉出来?”
“永宁师太真乃女中豪杰。”有人笑眯眯地回了一句,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称赞声,可那么多溢美之词之下,响应者却是寥寥无几。
七弦其人为人处世且不说,那些神秘莫测的诡谲手段却是众所周知的,谁知道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小片林子藏着什么鬼玩意儿,要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不仅小命不保,还得颜面扫地。
鸿蒙书院的大弟子长孙立群劝永宁师太,“永宁前辈武功高强,自是不惧百般诡计,只这七弦心计百出,只怕用什么宵小手段。看这树林应是摆了阵法,不如让在下等先行看看是否可解。”
作为他们鸿蒙书院年轻弟子中最出类拔萃最为人所看好的入室弟子,长孙立群知道自己所欠缺的,正是一桩能够证明他自己、让他名垂武林史的大功。
恰好鸿蒙书院正是以擅长解各种奇门遁甲闻名,他今天若是能破了这林中阵,活捉七弦,书院的下一任院主之位,也就十拿九稳了。
永宁师太犹自义愤,她倒是无其它杂念,真心为柳家惨案义愤填膺,但能担任一斋之主,自然也非不懂人情世故之辈,于是点点头,“也罢,长孙小友请小心。”
左右长孙立群确实擅长于此,能解亦是好事,诸人便各退开几步,离林子远一些,看长孙立群带领着鸿蒙书院的一干人等走近,然后各自分散开来,看花的看花,摘叶的摘叶,闻泥的闻泥。
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正聚集到自己身上,长孙立群觉得有些热血沸腾,他没有像别的师兄弟们仔细搜寻,而是径直向林中不远处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块走去。
从发现林子有古怪开始,他已经注意这里很久了,明明一切都很正常,毫无违和之处,然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太对劲了。
以自己对天底下几乎所有阵法的谙熟程度,他相信自己没有解不了的阵,因此当他拿起那块石头的时候,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七弦公子,什么江湖三大秘境之一的客栈,也不过区区如此而已,只是个稍微复杂点的阵法,他轻易就能解开。
长孙立群深吸一口气,扬声道:“诸位稍待,只是一个迷惑人眼的小阵法,在下马上就能解。”
闻言大部分人都露出笑意,崆峒派的裘安赞道:“长孙少侠不愧是少年英才。”
将那个小石头轻轻一扔,长孙立群微微一笑,自信地踏入林中——阵法就是这样,看似神秘莫测,只要破坏了一个阵眼,马上就会废掉。
“师兄!”他的师弟们见他如此大胆,忍不住惊呼一声,却听见自己那师兄充满笑意的声音传来,“无事,此阵已破,诸位可放心大胆地——啊!”
一声惊怖的叫声忽从林中传来,然后袅袅散入空气,再不闻任何人声,而刚刚还隐约可见的长孙立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已经被这看似稀疏的森林给吞噬。
诸人齐齐变色,面面相觑,顾不得鸿蒙书院剩下的弟子们惊恐地大叫着寻他们的师兄,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庆幸和了然。
果然,若是这般好闯,客栈又如何当得起恁般名气。
“兀那魔头,欺人太甚!”永宁师太脸色更差,旁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七弦的不满情绪,更是深了一层。
就在大家群策群力,一边围着树林不让客栈中的人逃走,一边寻找新的方法进去的时候,忽然有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诸位,可否先听在下一言?”
他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喘息,仿佛赶路太急,尚未平复,随着他的出声,不少人纷纷去寻说话之人,这才看见那个男人。
他应是刚到,衣衫被一路的风尘吹得有些凌乱,但那上好的料子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腰间悬着的长剑更是一看剑鞘就知绝非凡品。
人更是长得眉目疏朗,身材英挺,即便行色匆匆也能让人眼前一亮、顿生好感。
“阁下是——”有人礼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