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明显没有打算因为我刻意放慢脚步而回头查看情况的阿布他们,我边走边思考团队间的这种隐密性矛盾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或许打从最初和冬琅搭伙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可真正让这个矛盾变成隐患的我敢发誓就是我遇到冬琅,并且被他带回团队的那天。
现在仔细回想那几天的相处模式,除了长山由于我的异化者身分而对我抱持高度兴趣之外,其他人,包括希莉那个小女孩,全都表现出对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涵义毫不陌生的态度。
也对,就算资讯不发达,可是人只要活着就会为了找寻食物和物资不断移动,即使留在定点居住,也会有携带外界讯息的旅人经过,并且用各种资讯交换任何一样生活所需的物资,虽然这样获得讯息的方式没有过去打开电脑或是电视就能知天下事的时候迅速,不过好歹还没完全断绝所有的消息来源。
所以就算我回归团队的第一天让大家感到惊喜,那么等他们回过神来,并且终于意识到我是和他们不太一样的异化者时,惊喜就会很自然的转变成惊吓。
即便日常生活和平常相处上他们依旧维持著和善的态度,但有过整整一年游猎生活经验的我早就已经习惯在清醒时保持高度戒备的精神状态,草木皆兵的日子不好过,相对安全舒适的生活对我来说亦然。
说得更準确些,两种生活方式比较之下,前者更得我的青睐。
因为前者或许连睡眠都需要担心会不会从此长眠不起,可相较於在像现在这样成为团体中矛盾的主因,很可能哪天醒著就成了被团体拋弃或者陷害的倒楣鬼,我宁可耗尽每一分心力只为活下去,就算在下一秒断气好歹我还能够在阎王爷面前大声说出自己的死因。
挣扎求生后死亡跟被同伴推出去枉死相比,前者有颜面的多不是吗?
偏过头朝紧跟在左手边的冬琅看了一眼,我突然有种想要问他"你难道就不担心哪天我突然狂化,把所有人全都杀死吗"的冲动。
然而冲动终究只是冲动,我不但没问,甚至在冬琅朝我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时只有回以一抹浅笑,但疑惑既已生成就不可能凭空消失,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存在而已。
我必须承认当我再次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就意味着理智再次佔了上风,而一直打着侥幸的旗号大张旗鼓占据所有判断能力的感性一方就重新缩回角落,直接表露在外的就是行为模式的改变-我不再保持和冬琅相同的速度并肩前行,而是选择走在最前方,大大超前原先领头的阿布几公尺;用餐时间快到时我会先行在必经之路上放下一只从空间里取出,盛装着足够他们吃饱的配额,然后找颗足够安全的制高点藏身休憩。
除此之外改变最多的,还要属晚上守夜的工作。
两天多一点的时间用来思考绝对足够充裕,於是我在第三天正午大家再次停下来準备用餐时,当著所有人的面毫不避讳的提出我的要求。
……你确定你不再排班轮值?阿布先是朝始终保持静默的冬琅看了一眼,发现他低著头正专注於手中那颗热呼呼的烤地瓜,似乎没有留意到我说了什么后才皱著眉,语带警告的提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们的伙伴,连希莉都需要轮值守夜,你觉得你可以排除在外吗?
正常来说阿布的话非常合於情理,只要聪明点的人都知道这时候应该放低姿态道歉,之后就算被打压都要乖乖吞下,比起过去更尽心尽力的讨好其他团队成员。
我不笨,可在他眼里理应低头道歉的我偏偏笑了,还是那种带着讽刺地笑。
呵,不行?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行?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自己跟队伍之间的距离,我笑着用最直白的语言戳破他努力想要维持的伪装。就算曾经丟失过记忆,回归团队后我是少了你们谁一顿,还是我有刻意凭借着异化者的身分替你们在外面拉仇恨?就算因为短时间内无法适应团体生活,也没办法立刻忍受你们毫无预警地接近,但我可没因此而摆高姿态要求你们谁来配合我吧?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我很努力地试图回到过去的生活方式,无论是忍耐你们接近时引发的本能反应,还是在你们修整时外出狩猎那些自己压根吃不到的野兽,我并没有义务无条件替你们做这些。
脚尖拨弄著地上一颗长相奇特的石子,我的视线扫过除了冬琅以外的每一个人,并且仔细的将此刻他们的表情一一记下。
丟失记忆前你就对我抱持著令人不能理解的敌意,即便之后一起经历了许多事也不能改变你的看法,只不过是变的隐讳了些,可终究它依然存在。
成为异化者是分开后的一个意外,不是我说不愿意它就能不发生,既然已是事实我也只能接受,反正除了对温度不敏感了那么一点、对环境感应稍微强了一些、睡眠时间短了点,我从不曾认为自己对上正常人能够有多少优势,甚至由于异化者失去理智狂化的比例相当高而活得胆颤心惊。
而你,阿布,我曾经认为你是个可以交付后背的伙伴,但现在看起来事实证明当初为了遗失大量记忆后却始终没有遗忘的承诺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全部遗忘,或者一开始在南方和里海两个选择中就该选择前者才是正确的。
偏过头想了想,我又加上一句话替自己做了结论。
与其和只想取得好处却不能真正接纳我的团队并肩同行,独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