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瞧见父亲的黑脸,顾新爵被吓了一跳,忙讪讪的袖手站在一旁,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顾青岩对于这个自小便被宠坏了的小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因为正在当值也不好教训他,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罢了。又虎着脸对林琛道:“林大人随本官过来一趟,这里有些事情交予你做。”
林琛忙站了起来恭声应是,又朝顾新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回去,便跟着顾青岩往侍讲学士当值的地方去了。
翰林院虽然清闲,倒也不是说这里的学士们便是镇日无所事事的,告敕的起草、史书经集的修撰,皆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而林琛他们几个刚入职的小编修,虽说身负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之职,却也是需要上官指点后才能领会的。艾清源作为状元郎,自然是由掌院学士亲自教诲,而像林琛他们几个却是没有这般待遇的,还需自己亲自向几位学士请教才行。(注一)如今顾青岩叫林琛过去,自然也就是存了指点他的心思。
这一点陈文韬和赵雪臣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是以等林琛刚走,赵雪臣便扯了扯陈文韬,颇有些不屑不屑道:“你瞧他狂的,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出身么,算得了什么本事!”只是难免眼热林琛能有上峰悉心指导。
陈文韬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笑了笑便又重新看起了昨日王学士交予他的案卷。徒留赵雪臣一人在一旁咬牙切齿,低声咒骂起林琛和顾新爵来。
这边厢林琛却不知道同侪的心思,反倒是一心向顾青岩请教了起来。与王学士对于陈文韬的敷衍不同的是,顾青岩对林琛的教导极为用心,更是将有些新人难以注意到的细节处一一列举了出来,林琛受他一番教诲,深感受益良多。
除却顾青岩镇日摆着的冷脸外,两人相处倒也和谐。
一旁的王铎哲王学士瞧得有趣,又见林琛举止有礼态度谦和,浑没有年少得志的傲气,心里也是极喜欢这样谦和的后辈,遂也指点了林琛两句。(注二)
只是侍讲学士也有自己的事务,不可能镇日只指点他这么个新人,是以林琛也不过在顾青岩处待了个把时辰的功夫,便捧着一大摞卷宗回了编修们当值的班房。
见他进来,赵雪臣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却恰好是让在场三人都听得清楚地音量。
林琛浑然不觉,径直走到陈文韬面前将手中卷宗匀了一半给他,笑道:“这是王学士让我带给你。王大人还交代了,让你将前些日子的卷宗早些整理了,于今日这些一并在明早交给他。”
别说前些日子王学士让陈文韬打理的卷宗了,就是今天让林琛转交的分量,都不是能在一时半会儿整理的完的,偏偏他还要在明早上急着要,可见王学士是将陈文韬当便宜劳动力使唤了。
陈文韬起身双手接过了林琛递过来的卷宗,先谢过了林琛。又略略的翻看了面上的几份,不由对林琛苦笑道:“前些日子王大人交代下来的我都没能整理完,又加上这些,今日眼见着要熬到三更了。”
林琛的桌案并没有与陈赵二人摆放在一起,反倒是在班房的另一边,与两人皆有一定距离,此时他便转身笑道:“左右不过是几张卷宗,晦之若是一时半会儿弄不完,大不了匀我几张,明儿一并交上去便是。”
听他这么说,陈文韬自是心中喜欢,不过还是假意推脱道:“这怎么成?若是为了我让阿琛耽误了顾学士交代的事务,可就真真是我的便是了。”
见他虽是推脱之辞,面上却是一片急切,林琛不由心中好笑,只是仍一派温文道:“我手头上并无甚要紧事务,顾大人也说过要我悉心整理不急于一时的。再者,我耽误一时半会儿倒不要紧,晦之你,可就不见得了。”
王学士可谓是翰林院里最为严苛的一位侍讲学士,对于这一届的庶吉士来说更是相当于孙大圣头上的紧箍咒一般的存在,要是陈文韬没能完成他交代的差事,一顿数落是免不了的。
只是王铎哲出身世家,又在年近而立之时当上了从四品的侍讲学士,有些傲气是难免的,寻常人也轻易入不了这位的眼的。如此说来,陈文韬能替这位学士做事,着实也是很多人盼也盼不来的好运道。
想到这点,林琛不由的看了一眼正没精打采盯着一本朱子集注的赵雪臣,心中冷笑。都入职快一个月了,这位却连个正经的差事都没有,偏偏他还不以为意,反倒一心要寻自己的不是。这样蠢钝不堪的东西,动他都是脏了自己的手了。
————————————————其实晋江受咱们可以不傲娇的——————————————
林琛与陈文韬以及从掌院学士处过来的艾清源打了招呼,直接忽视了身后哀怨的顾新爵,匆匆的便跳上自家的马车走了。
只是当马车一路往林府驶去的时候,林琛却突然出声道:“先不急着回去,且往忠敦亲王府去一趟。”左右自姬汶出宫“养伤”后,林琛便一直没有正大光明的去过忠敦亲王府探病,他此时借着探病的名头过去,倒也合情合理。
姬汶这些日子一直闷在王府里,今上和太子也皆体恤他的身体并无差事派遣下来,他正是最最无聊的时候。
此时听到林琛上门姬汶自然欢喜,忙要亲去二门迎接,只是想到今日刚得到的消息,心中却又五味杂陈起来,干脆坐回了原处,等着林琛自己过来。
林琛过来时便见这